里面人沉默了几秒,才又暴躁地说:“就就算不杀她,你们也要逮捕我,杀了我,还不如拉个垫背。”
“这话可不对啊净明。放了她是个机会,你不是仗着自己智商高,一直嘲弄警方到现在?只要放了她,我们又没有任何能给你你定罪的证据,你不搏一把?王正茂死了啊。”他摸黑慢慢逼近躲在霍子瑜身后架着刀的“净明”。
“不是还有你的侧写?我可知道你的出身,《探渊》刚出我就买了,而你也知道我,我们这样的人都有特殊雷达。所以,你一开始就怀疑我。要不是你,我,还还是净明,现在全搞砸了,全搞砸了!”他勒了勒架在霍子瑜脖子上的刀,“啊!”女孩尖叫战粟,“子瑜别怕!哥在呢!”霍惊云急得浑身湿透。
“林德鸿,就这点本事,可不配当我对手。你的把柄警方现在什么都没有,可我有把握让你吐口,让你一字一句,面对那些冤屈的亡灵,承认是你亲手杀了她们,你这个只敢杀女人的懦夫、胆小鬼——蠢货。”
“净明”使劲抹了把脸,阴测测笑道:“你这样激将,还有你们见不得光的刑讯逼供,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别做梦了。我是禽兽,教授你又是什么?天才么?告诉你哦,咱俩一样的人。小时候尿床不敢说吧?梦里杀死过无数小狗小猫,可理智拽着你的天性,你因为干不出来而他妈难受的要捅死自己,是不是很想报复这个社会,跟那疯娘们一样炸飞所有人啊?哈哈哈哈,你这个神经病。”
从俞栎平静的脸上看,他并没有被蛊惑,但他拳头攥得紧,手臂青筋爆出。
“哦?那你敢不敢跟我赌?现在巴不得马上跟我较量,还是连这个勇气都没有?那我现在就认输,看错你了,个怂蛋,小时候是,现在也是,躲在女人身后装憨卖傻,杀比自己弱小的女人,就为了满足当不了男人又想要获得真正男人快感的怂蛋!”俞栎逼视着林德鸿,他语速不快、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诛心,最后一句简直能把人逼的一头碰死在佛像上。
这刺激了林德鸿,他呼吸开始急促,眯缝眼突然睁大,鼻孔往外喷气。空气仿佛凝滞,霍子瑜又是“啊!”一声尖叫打破沉默,血顺着脖颈涓涓渗出。
“畜生,我宰了你!!!”霍惊云在外面悲痛而愤怒,被三个人抱腰拽胳膊死力拦住。
俞栎的心骤然揪紧,准备在最后一刻释放信号狙击。
可这一下过后,林德鸿又找回了平静,他嗅着霍子瑜渗血的伤口,深深吸气,阴森的笑容又浮出水面。
“你第一天去摊上,我就知道咱们往后得交,交手。不过我很好,好奇,你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又怎么知,知道我还活着?”
“血型。你没法给阿源输血,却每个月跑出去献,你屋里那个冰箱除了胰岛素,装的全是自己抽的血吧,失那么多血你还能大变活人,也只有你干得出来。”
林德鸿“哇”了一声:“神探真会,会编故事,东野圭吾没白看。你怎么证明?”他已经架着霍子瑜从最里面转到了佛像右侧,跟俞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看清了,瘦弱的俞教授手无寸铁双手从抱臂到自然下垂,看来对自己志在必得。林德鸿挪移的步伐正是要么交出霍子瑜,要么以她为人质逃跑,而俞栎此刻也心中有数,这招瓮中捉鳖一定叫林德鸿插翅难飞。
俞栎像跟个老熟人商量事儿似的:“这也没法证明,你说得对,你这么聪明早就想明白刚开的条件对你来说最有好处。怎么样,放还是不放?”
林德鸿哂笑一声,眯缝眼已经看不清来人,依旧霸气十足的谈条件:“放她可以,我又有了个新想法,死个贱女人没意思,要能陪绑个神经病天才可不亏哦。你一命换她一命,怎么样?我耐心有,不多,5——秒钟吧,1——”
“咳咳咳,换!这买卖赚了。”他大跨步走到林德鸿刀前,把霍子瑜推了出去,她一个趔趄往前,又跌撞着跑到“门口”,被外面的霍惊云紧紧接住抱出来:“没事了,没事了。”
俞栎没出来,霍惊云把霍子瑜交给杨泽,自己一头塞了进去。卢队“哎!”了一把没拉住。
“要不直接杀了你,我还真感觉亏。两个小恶魔,凭什么一个成为天才,一个判定是禽兽?死了,那咱俩又一样了。”林德鸿掐住俞栎脖子的手收紧,手里的刀沿着他肋条斜走了一下,由浅至深,豁得他拧眉闷哼。频繁杀戮让他就像个屠夫一样,刀刀避开骨头嵌入,又从最薄的皮肤凌厉划出,还真是游刃有余。
然后,他松了掐脖子的手,俞栎“哐铛!”跌到地上,一阵狂咳嗽,咳得眼泪横流,操!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他还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呢。
“俞栎你怎么样?!俞栎!我进去了!”霍惊云大喊。
别,别进来!我没事。等一等。可他突然失声,说不出话来,还差一步,最后一步!
林德鸿看了看躺地上爬不起来的他:
“好了。这样出去,看谁敢逮我,谁敢杀我,我就拖着你,流血、断骨,看他们要不要你活,你那兔爷相好的要不要你活!要你活就得放我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日你大爷的!我崩了你!!”霍惊云慢慢靠近佛肚子里两人,见到躺在血里爬不起来的俞栎,掏出枪要杀林德鸿。
“你开枪,开呀!照这儿开,开呀!”他一把拽起俞栎挡在身前,戳着他心口喊。
“…………”俞栎双手打叉,咬牙吐出两个字,伤病折磨下他再次尝试发声,还是不行。
“什么?”霍惊云红着眼哑吼。
“……。”有一秒俞栎真绝望啊。
而下一刻,却看他模仿拿画笔的动作在霍惊云面前描摹起来。不知道是神谕降临还是默契跨越了语言,电光石火间,霍惊云咧开嘴不知是哭是笑:“林德鸿,要你命的小媳妇张敏还在塔外头等你。想活着出去,就放了他!”
“哈!那死婊子不是跑了?别骗我了。”
“她恨不能活剥了你,你不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霍惊云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黑漆漆的大树上埋伏了几个人看不清,但肯定是人在上面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俞栎确实想用张敏吓唬诱降林德鸿,救下人质,可他不确定这个狂魔到底还残存多少理智。毕竟《探渊》里不乏高智商连环杀手,嗜血的欲望让其失控,导致当街杀人的不在少数,浑然不顾会不会被抓。
霍惊云看清了,林德鸿肉眯眯的右眼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明白过来,林德鸿也骤然醒悟——他不能逃,否则会给乱枪打成筛子。
又过了几分钟,林德鸿架着俞栎出现在“门”口,所有刑警的枪口全都对准了他,“放下武器,双手抱头!”长期糖尿病折麽,林德鸿的确快瞎了,就算看不清人,他也能体会到铺天盖地的抓捕阵仗,他左边嘴角吊起,诡异一笑,把刀“咣当”一扔,双手抱头蹲到地上,几个警察扑上去将其摁住戴上手铐。
俞栎在摆脱了林德鸿的钳制后,双腿发软,喘息困难,不受控制地栽跌下去,最后一秒叫霍惊云一把抱住,他眼红得兔子似的:“救护车!!”
“哐!哐!哐!哐!哐!”就在林德鸿被押出佛塔的瞬间,早已准备好的警盾迅速搭建起钢铁城堡,“砰!砰!砰!砰!砰!”同时枪声响起,埋伏在大树上的张敏疯狂朝林德鸿这边扫射起来。
枪声散去之后,远处的几棵大菩提树仍然在摇晃,而歹徒早已经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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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俞栎在VIP病房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木然看着霍惊云胡子拉碴、因过度激动和疲惫而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脸,竖起耳朵听医生跟护士说话,聪明的脑瓜马上盘算出来:时隔25年,他又回到了墉城。
霍惊云这头犟驴,到底还是把自己拉回墉城过年了!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过”。
“感冒还没好又长途奔波,跟使牲口似的,不发展成肺炎才怪,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再晚一点儿他那双肺就成毛玻璃,全毛!惊云我跟你说,可长点心吧!”墉城第一人民医院院长亲自救治,才保住了俞栎的肺,听起来他的肺马上要急炸了。
“是是是院长,您说得是,我太大意了,以后再不敢了。”院长跟他妈是同学,看着霍惊云长大,最知道这小子德行。这孩子没日没夜守着床上的病人,院长也看得出,跟对杨泽他们不一样。
“恢复得还行吧?”霍惊云看着给俞栎检查身体的院长追在屁股后面问。
一旁的刘院长全部检查完,又看了看今天抽血结果说:“白血球没那么高了,肋骨那儿愈合得也不错,嗓子虽是受了点创伤,过几天能恢复正常,放心吧。就是有点太瘦,干你们这行的,熬夜通宵,过度神经紧张跟一日三餐似的,不是这毛病就是那不好,得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