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安沅看着这情形有些不明所以,便问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
“你们的嘴除了吃饭还会干什么?说话呀!”蒋玉芝大声说道。
红潇两人见状便把刚刚的事说了出来。
“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竟然为了一碗燕窝同念夏、秋霜打了起来,要传出去真是笑死人了,我蒋府连一碗燕窝都要抢!”蒋玉芝每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没好气地说着,“莫说是一盏燕窝,就是其它的什么金贵物,自然是紧着姐姐先,这两个憨货,要把妹妹我弄得个不敬的名声才肯罢休。”
“我今天把她们交给二姐姐,随二姐姐怎的处置,万不能失了章法才好。”蒋玉芝又接着说道。
“二姑娘,我们二人绝没有那样的心思,我们只是怕大娘子被罚,底下的人见风驶舵,故意为难我们姑娘。”红潇一边哭一边说道,“平日里我们姑娘都有吃燕窝的习惯,怎的今日要吃就没有了,我们二人觉得她们就是合起伙儿来欺负我们姑娘,再叫秋霜那丫头一推,这才失了分寸。”
“你个不怕死的,又在胡话些什么?我娘再怎么被罚,她也是二房太太,我也是二房的嫡小姐,谁敢欺负我们母女俩?就算有,那上面还有祖母呢,任谁也不能失了公允。”蒋玉芝说道。
看着这主仆两一唱一喝的,蒋安沅听得清楚,这话哪里是对红潇说的,分明是对自己说的,这是在拿话点自己呢,蒋玉芝这些年跟在曹氏身边,这坐派倒是学了个七八分。
蒋安沅默了默,忽然心头一亮,心道:“来得正好!”
“朝云,把念夏、秋霜叫进来。月云,你走一趟,把张大家的叫过来。”蒋安沅说完,又转头面向蒋玉芝,“三妹妹放心,谁要是欺负了你去,我这个当姐姐的第一个不同意。”
念夏、秋霜进了屋里,蒋安沅也不说话,等着张大家的进来后,才开口说道:“张大家的,红潇和绿莹到我这儿来说你把燕窝故意藏起来不给,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张大家来的路上便猜到定是为着此事才把她叫来的,叫就叫吧,反正这事儿从头到尾也不干她的事。
于是开口说道:“回二姑娘,奴婢真是冤枉,我有几个胆子敢干这种欺瞒主子事儿啊。像燕窝这种贵的东西哪天用、给谁用、用多少都是有记录的,二姑娘可以去查。原本送货的前两天就该送来,可是因为有事耽搁了,要今日下午才能来,这才出了这档子事儿。念夏她们先来,奴婢就应下了,谁知道后脚红潇也来了,说三姑娘中午也要用燕窝,这才起了冲突。”
红潇不服:“若没有私藏,那你为何不敢我们查看?”
“咱们都是做奴婢的,这藏不藏的当由主子来分说,况且你们二位也翻看了,没找到不说还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这让我们怎么干活。”张大家的也没好气地回道。
“哼,分明是秋霜那丫头先动的手,这会儿倒只说我们的不是,你这不是和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人是什么?”绿莹反驳道。
秋霜闻言,连忙说道:“我是先推了一下绿莹,但是是她先骂我们是狗崽子,我气不过,所以才……”
“够了!”蒋安沅大声说道,“打打闹闹,污言秽语,像个什么样子。”
见蒋安沅气恼,众人都噤了声。
蒋玉芝见状,开口说道:“二姐姐说得不错,我平日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让你们守规矩,就是受了欺负回来自有我给你们做主,你们倒好,尽给我丢人。”
蒋安沅看了眼蒋玉芝,而后接着说道:“张大家的,这事于你没什么干系,你先回吧!”
张大家的闻言便退出去了,只留念夏、秋霜、红潇、绿莹跪在屋内。
蒋安沅道:“三妹妹说得不错,你们孰是孰非自有当主子的分辨,万没有自己动手的道理,要是都像你们这样胡闹,府上岂不是得翻了天。红潇、绿莹,既然三妹妹把你们两个交由我处置,那我便罚你们二个月的月银,今后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便打发到庄子上。”
红潇、绿莹跪在地上,看了眼蒋玉芝,又相互看了看,同声道:“奴婢知错。”
“念夏、秋霜,本是二叔母院儿里的人,二叔母心疼我,才把你们送到我这来照看,如今却闹出这等事来,”蒋安沅接着说道,“你们就回映月轩去吧,该怎么罚,让二叔母定夺,也没得叫人说我徇私。”
蒋玉芝闻言,转念想着:“如此也好,回去之后定要让母亲好生教训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念夏、秋霜两个听蒋安沅要把她们送回映月轩,连忙求着蒋安沅别赶她们走。如今已然是撕破了脸,若是现在回去,曹氏能给她们好果子吃?
“既然二姐姐发了话,妹妹自然是听姐姐的。”蒋玉芝笑着说道,“姐姐就交由我带回去吧。”
“如此便麻烦妹妹了。”蒋安沅笑着回道。
随后蒋玉芝便带着念夏、秋霜两个去了映月轩,把事情又给曹氏说了一遍。
曹氏知道后,让吴妈妈把人带了出去。
“娘,那两个眼里没主子的东西,去蒋安沅那儿才几天哪就敢跟我对着干,你定好好好教训教训才是。”蒋玉芝有些得意,“不过这回蒋安沅倒是识相,乖乖地把人让我给带回来了。”
曹氏有些气恼,指着蒋玉芝说道:“你个石磙脑袋,怎么这么不开翘呢,你让娘说你什么好,你被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蒋玉芝一怔,接着有些委屈地说道:“娘,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以为蒋安沅那丫头让你把念夏、秋霜带回来是怕了你了?那是她在借你的手把你娘送过去的人给打发回来了。”曹氏径自走向正中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好不容易在她院儿里安排了两个人盯着她,如今倒好……再想塞人进去怕是不行了。”
蒋玉芝默了片刻,才回过味儿来,低声道:“当时女儿是气糊涂了,一时没想这么多。再说了,念夏、秋霜这两丫头本来就不堪用,要是搁以前,她们哪里有胆子跟我对着干,还不是见蒋安沅最近风光了,上赶着巴结,送回来了也好,好好惩治一翻,看她们还敢不敢……”
没等蒋玉芝把话说完,曹氏便拧了一下她,疼得她都叫出了声:“娘!疼!”
“疼就对了,给你长长记性!到现在了你还不明白。”曹氏越说越气,“你什么时候也跟蒋安沅那丫头学学,别什么事都只图一时之快。”
蒋玉芝有些不服气,不过仍是闭了嘴。
曹氏叹了口气,又道:“罢了!那俩丫鬟是不能用了,娘会替你出气。只是玉芝,娘如今被你祖母责罚,有些事咱们要忍,要沉住气,韬光养晦,待时而动,你明白不明的。”
“娘,我知道了。”蒋玉芝点了点头。
曹氏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又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声。
经这么一闹腾,蒋玉芝回到怀雪居也到晌午了,丫鬟萍儿见她回来了,便让人传饭菜进来。
蒋玉芝本来就生着气没什么胃口,结果见桌上有一碗燕窝顿时脸色便沉了下去,盯着那碗燕窝看了许久后,端起碗来就往地上扔,怒声道:“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呀,临了还不忘来恶心我!”
说完后双眼还紧紧地盯着前方,许久。
相比之下,蒋安沅就开心多了,之前一直没由头,现下终于是送走了两双眼睛,饭都比平日要多吃一些。
可朝云心中却有些心疼她们姑娘。
自打回来以后,就没过几天的安逸日子,管家了更是一堆事儿,她算是明白之前蒋安沅说的“当家难,难当家。”了。
蒋安沅看着朝云的模样,便笑着说道:“朝云,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怎么一脸苦大愁深的模样,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没谁给奴婢气受。”朝云虽脸上带着笑,但语气却有些低落,“只是奴婢替姑娘气不过。”
蒋安沅以为这丫头是为了今天的事闷着,笑了笑,说道:“傻丫头,念夏、秋霜送走了,应该开心才是,你替我气什么?”
朝云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奴婢有什么说什么,姑娘别怪罪。奴婢只是觉得,二房的人真是有些过分,且不说今日,就说铺子的事儿,曹大娘子是主子,奴婢论不得对错,但陈妈妈没送官就算了,再怎么样也得打发去庄子吧,如今倒好,倒养在府上了。”
月云赶忙朝她使了个颜色,朝云只得低下头去。
朝云说的事蒋安沅心中又何尝不知呢,可是她也不能随着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蒋安沅知道朝云是个什么心思,总归是替自己着想,于是放下手中的碗,轻声说道:“祖母是个重情之人,其他人我可以不顾,但却不能不顾着祖母。”
说到这里蒋安沅停下了,叹了声气,过了半响才开口道:“一家子的账,算糊涂些就糊涂些吧!不过这些话可别再说了,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是麻烦事。”
“是,奴婢知道了。”朝云应声回道。
“好了,别想那些了,瞧这小脸绷的,来,喝碗汤。”蒋安沅笑着说便乘了碗汤递了过去,随后又自己乘了一碗喝了起来。
月云:“这汤性寒,姑娘不要多喝,杜娘子说了,天渐渐凉了,少食些性寒的东西。”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真是操不完的心,姑娘我都知道了。”蒋安沅佯装怒意,但心里却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