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看迟星垂没动静没表情,继续输出,“师兄,师兄,你这么厉害,应该有办法的,对吧?”
“咳咳……”
迟星垂一口水呛出来,他掩手虚咳,不自在地转移目光,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他习惯性想拒绝,但在看到连乔可怜兮兮又泪光盈盈的双眼后,话到嘴边就成了,“你想去?”
一听有戏,连乔立刻目光炯炯,“师兄,我是真的想去,我现在已经很强了,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
真是一秒变脸,迟星垂道,“我试试看。”
正在收拾行李的童元宝接到迟星垂发来的消息,他停下手,又转了转眼珠。
哦哟,稀客啊!
他笑嘻嘻地回道,“师兄,有何指示?”
“东西收拾了吗?”
童元宝立刻拍拍胸脯,“那可不得,这次事情这么严重,师兄你亲自带队去找灵玉,一接到你消息,我立刻就组了一个六人的队伍。”
他将眼前的景象投影到万机对面,“你看,我们的补给和行李我都打包好了,马上就能出发,你那边什么时候走?”
“快了。”迟星垂又问,“这次你组队,找了有哪些人?”
“除了我们俩,还有凌阿和吴兴,也叫上成英轩了,她这次跟我们一起,不跟杨无溟他们。”
童元宝一拍脑袋,“除了我们五个,我还叫上了盛危须,他最擅医伤,我们六个,有攻有守,刚好。”
迟星垂道:“再加上连乔。”
童元宝一愣,“啊?”
“连乔也去?”他一拍大腿,“这多好,吴兴最喜欢连乔了,要是知道这次历练她也去,不知道会多高兴。”
童元宝赶紧将东西收好放入芥子中。他的芥子是一串手珠,一颗珠子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各自的作用也不同,里面的东西都被整理得整整齐齐。
“吴兴在外面办事还没回来,我还等着他回来直接跟他说这个消息呢。这次事情这么急,突然通知灵玉失踪了,她都失踪十天了,怎么现在才有人发现?”
“是陈姑娘那边断了和剑宗的回信。”
为保证弟子的人身安全,外出历练的弟子需要保持与剑宗的联系,至少要一天回一次讯息,如果问题不大且对方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可以两至三天回一次。
如果长时间未有回应,乾元剑宗会主动问询,并将弟子牌周围的情况实时传送过来。
陈灵玉的弟子牌三天没有回应,是从对方那端被切断的。
不知道是陈灵玉主观为之,还是遭受了什么棘手的意外。
迟星垂道,“前段时间也有过这种情况,不过基本都在两天,最长的是三天,她自己也说那边问题不大,但是不大的问题,不至于让她几个月都解决不成。”
“所以这次桐花岭的事,有别的隐情在?”童元宝道,“难道是陈灵玉不想知道剑宗知道她那边的情况,所以主动切断了联系吗?”
“也未必。”迟星垂道,“也可能是正常的情况,对方很强大,她的弟子损毁。”
“要是这种情况,那岂不是完了。我现在去找吴兴,我们早点出发。”童元宝一拍大腿,“吴兴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他还在外面办事,我去找他。”
童元宝歪嘴一笑,“这次连乔也在,可便宜吴兴那小子,他正愁没机会和连乔有接触,这下可好,去了桐花岭,单处的机会都有了。”
迟星垂沉默了一下,“元宝。”
“怎么了师兄。”
“师父闭关之前说他最近可能会偶尔出来,门内要有个人值守。”
童元宝满腹狐疑,“真的吗,师父没有跟我说过啊。”
“是的。”迟星垂道,“当时事态紧急,师父只同我一个人说了这件事。”
虞南子和迟星垂一样,素日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童元宝没有怀疑,但还是想给邵吴兴争取一点机会,“非得是人吗?咱们家有大黑在。”
大黑是一条通体漆黑的高原狼,高级灵兽,经常蹲在山脚下,给云中峰看门。
童元宝伸头一看,一脸茫然,“欸?大黑呢,以前他最喜欢待在山脚了,现在怎么不见了。”
“可能大黑也有点事。”迟星垂说谎不眨眼,“就让吴兴留在剑宗吧,师父有什么事,他也好回应。”
童元宝:“可是……欸,师兄……”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邵吴兴回来了。
童元宝有些心虚,这可怎么办呐,吴兴你小子时运不济。
从云来成到桐花岭有千里之隔,即使全力赶路也要三天。
连乔不打算御剑飞行过去,她身体还有伤,不仅需要补眠,还要养神,长时间使用障目术极其费神,不适合她这个病人。
她正要吩咐南道准备一架白玉舟,那端南道就推开门,“连乔,外面停了一架银辉飞舟,是你叫的吗?”
连乔:“你下次敲门可以么?”
“好。”南道道,“外面停了一架飞舟,你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那应该就是迟大公子的。”
南道帮连乔收拾好了行李,递给她,老妈子一样嘱咐,“这次出行我是想跟着你去的,但是毕竟是乾元剑宗的历练,你本来在学院就受排挤,这次我要是跟着你,又要有人在背后说一些难听的话,到时候你又会难受了。”
他跟着连翘这么多年,几乎很少放心她一个人外出,即使有,也是短时间。
毕竟这癫婆情绪不稳定脾气大于天,稍不注意就跟别人干架,他得时时刻刻跟着收拾烂摊子。
现在她成熟了,情绪稳定了,也不需要他前后跟着操心费心费神。
南道很开心,却又怅然若失。
“这次你的队伍很强,你只要跟着,不需要出头,一是他们的能力都远在你之上,不需要你出头,第二是你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下,你出头也干不成什么,知道吗?”
连乔:“……好有用的废话。”
南道瞪眼,“你懂什么,这是大智若愚。”
他叹了一口气,本想再说,但是看连乔心不在焉,要说的话又吞了一下,“走吧,我送你出去。”
连乔起身,长时间的睡眠让她头晕脑胀,站起来摇摇晃晃,扶着三面狐才出了门。
“对了南道,近期可能会有人来打听我去哪了。”
“谁会来打听?”南道狐疑望了她一眼。
“谁都有可能。”连乔走得稳了,才放开三面狐,将南道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清点一遍,再按照自己的习惯放在芥子镯中。
“但是不管是谁,都不要告诉他我去的真实地方。”
“不管是谁?”
“对,不管是谁。”连乔又补充一句,“即使是我曾经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
“默非呢?默非也不行吗?”
连乔扶额,“我走之前默非不是知道这件事吗?还要你再跟他说一遍?”
“南道……”连乔闭上了眼,天空飘起了雪粒子,顿觉冬风萧瑟寒凉刺骨。
“怎么了?”
“南道你有时间去外面别的地方转转,不行就在借酒楼下面那几层楼多转转。”
“你不要老是和三面狐玩……”连乔睁开眼,伸手拍拍落在他肩上的雪,“实在是……太影响智力了。”
连乔离开,朝他摆了摆手,意思让他不用再送了。
“你不知道去哪玩就问敖周,他最清楚了,你随便玩随便逛,就记在我账上。”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不一会儿,借酒楼银装素裹,山面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毯子,借酒楼盘旋在山上,和山体融为一体。
南道望着连乔的背影,看着她越走越远,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一人一狐蹲在雪地里,望着连乔上了银辉飞舟,一直到银辉飞舟消失,空中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光点。
三面狐吐出舌头,像是无声在问:“走不走啊,我送你去玩啊。”
南道吐了一口气,笑笑地摸了摸三面狐的头,“不去,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南道走回房间,望着云来城的雪景。热闹的城里依旧热闹,落雪翻飞,又为这热闹添了几分萧索——更显得空旷了。
云来城和子午谷的节气大致相同,子午谷现在也应该落雪皑皑了吧。
连翘总是希望他出去多走走,不要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自己身上。
但她从来都未想过,他的使命便是一心扑在她身上。
大概,她也发现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