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竞言看着林风伸出的手，奇怪地看着她。在他跟林风两次时间不算长的交集上，他一眼就看出，林风其实是个不太热衷于社交的人，冷着一张脸话也很少，给人感觉就是心里挺多想法的，但表面波澜不惊，李竞言一时捉不透，林风突然这么主动自我介绍的缘故。

要真想认识人早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招呼了。

而他自己没去主动跟林风打招呼的原因也很简单，纯粹是因为对第十分队的刻板印象连带到林风身上，第十分队的试用工，从他进灵局到现在，他就没见过一个能留下来，来了就跑，熬不过三天，来来去去就只剩灵珊一个。因为常找灵珊玩，他一开始还挺规矩地跟第十分队的人主动聊个天，自我介绍一下，结果发现，今天认识的人，第二天就没影了，时间长了，他也就不主动去搭话，反正也留不下来。

李竞言还愣着，洛骅气鼓鼓地指责他：“阿风，这个人很没礼貌，你都伸手了他都能晾着不回应，一点绅士教养都没有。”灵珊看李竞言没反应，直接拉过他的手和林风握上，还怪他：“李竞言，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灵珊比李竞言大一岁，虽然两个常常斗嘴，但待人接物上，反倒是灵珊下意识以姐姐的身份自居去教李竞言。

确认洛骅已经复制了异能，林风抽回了手，立马就提议：“夜很晚了，要不我们还是先进酒店休息吧。”

说到这个，灵珊就积极了，她恨不得马上洗干净，“对对对，我要好好洗个澡，累死本小姐了。”

李竞言转身准备离开，“我就不去了，明天局里还有事，我叫了李管家，让他明天早上接你们回去。”灵珊才不管他呢，回了一句“哦。”就蹦蹦跳跳往酒店大门走。

“汪灵珊！”李竞言突然喊她，灵珊不耐烦，停下来扭头回看他：“又干嘛？”

李竞言嘱托道：“大小姐，记得小心点。”

灵珊伸直右手，跟李竞言拜拜：“放心吧，本小姐天下无敌。”

林风一边上楼梯一边警告洛骅：“对了，洛骅，不准偷看我们洗澡。”

萨摩耶急得汪汪叫：“阿风，我才不是这种鬼！”

……

酒店的双人房里，林风和灵珊都洗漱好了，但仍没入睡。

林风的脑子里，还在想着今晚除鬼的事。

那五只鬼，光是纯揍不行，一定要找到它们的七寸才行。

林风转过身子，向着灵珊那边问道“灵珊，五只鬼，是不是只只的七寸都不同？”

灵珊大小姐正在个人终端联系管家，指定明天要搭配的衣服，听林风这么一说，就放下终端，专心回答林风问题：“不一定，像这种抱团的鬼，七寸都会集中在一个地方。”

听灵珊这么一说，林风点点头：“我也觉得它们在抱团。”

在学校里，一个班上几十个人，但凡女孩子，大多数都会找到跟自己玩得好的那几个，聚成一团，吃饭上厕所体育课，都会一起集体活动。

人是群居动物，无论是上班还是读书，跟自己玩得好的人抱团取暖，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这无可厚非，但那五只鬼它们抱团的方法不太一样，因为嫉妒好看的女生而逼人毁灭的，这是霸凌。

而且林风还知道，那种在班里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不太起眼的学生，就是它们这种群体最喜欢的霸凌对象。

因为她也曾试过，十几岁的孩子，有的恶意甚至比成年人还大，他们想要毁掉一个人，甚至仅仅出于很简单的原因，比如只是看不惯。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喜欢专门只指定欺负一个目标，一直折磨一直折磨，就像捉到老鼠的猫一样，先不急着弄死，而且逗弄取乐，用来消磨时间，越残忍就越快活。

那时候，她的水杯里头被洒了粉笔，书包里塞满垃圾，书桌上被人刻满去死的字样，林风倒掉水杯的水重新去装，扔掉书包的垃圾，课照上，书照读，直到她们向林风的校服下手，那几个人趁着体育课大家不在班上，偷出她的校服，剪烂了扔到垃圾桶里。

那时候还是下雨天，林风冒着雨浑身淋湿在垃圾桶里翻找，校服对林风来说就是她最贵的衣服，这是她的底线。她拎着那件被剪烂的校服找到那几个女生，她们还在嘻嘻哈哈地涂指甲，林风把衣服放到那个带头的女生面前，只说了两个字：“赔我。”

那个女生很嚣张，还站起来凑到林风的面前指着林风的脑门使劲戳：“八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弄的！”

下一秒，林风反手就给了那个女生一巴掌，几个跟班都扑了上来，她们留的指甲都很长，在林风的皮肤能抓出血痕，本以为几个女生打一个，肯定胜券在握，但她们没想到，瘦瘦弱弱的林风，力气出奇的大，一拳就把她们几个打趴下。

老师调停，那几个人一致指认是林风先惹的事，林风只是挺淡地回了一句：“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弄的？”

班里的人见识过林风打架的狠劲，那几个女生再怎么起哄，其他人都不敢帮腔指控，就这样，老师和稀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追究林风的错。

林风就这样平静地渡过了三年的校园生活，同级的人都知道，那个身上校服缝了很多针线的女生惹不起，是个狠人。

“那几只鬼既然抱团霸凌，那肯定就有一个特定的霸凌对象，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十间宿舍，都是同一个床位的学生轮流出事，它们逐间逐间找那个人。”

灵珊不懂，问道：“那为什么今晚他们挑中我，我不是睡那个床位啊。”

“今晚估计是个意外。”林风回她，“我们在它们眼里估计是外人。”

“外人？”

“对，”林风补充说明：“估计它们本来只敢欺负这个学校的学生，我们两个打扮不一样，却又霸占了宿舍，这样，它们原本想要找的人就不来了，所以要把我们赶出去。我估计，他们不敢找我动手，是因为看出了我是成年人，而你的那套衣服迷惑了它们，以为你只是外校学生。”

灵珊悟到了林风的意思：“你是说，它们看我是学生，柿子挑软的下手，不敢惹你，就只敢找我开刀啰？”

林风点点头：“嗯，看到它们身上的校服了吗，我怀疑，她们之前也是在顺应中学读书的学生，可能是因为某件事意外离世，怨念留在这里变成了厉鬼。在它们的认知里，就觉得自己还是学生，这种喜欢霸凌别人的，只会恃强凌弱，学生只敢欺负学生。”

就像大自然的动物，要捕猎，单独一个就找看起来比自己弱的动物，如果是群体行动，就挑战和自己差不多同级且落单的，用数量压制对方，还没傻到区区几只猴子去拽狮子头上的毛。

“啊啊啊啊啊他们居然敢小瞧本小姐，他们完蛋了！！”灵珊听林风这么一分析，马上火冒三丈，“我哪怕不睡了，也要找到除掉他们的方法！”

本来还困困顿顿的灵珊一下子来了精神，“对了，人机女，我在被他们推下天台的时候，有听到他们其中那个带头的女鬼在喊名字，那只跟着我掉下去的女鬼，叫zhangyi，但我不知道，是哪个zhang哪个yi。估计得明天回去问问赵燕才知道。”

林风想起，那只女鬼最后喊人求救时，喊的ranran，而赵燕的燕发音跟这个ran很像，真有这么巧合吗？抑或是当时那只鬼被灵珊打得气若游丝，把yan发成ran?

“在问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要搞清楚，那五只鬼的异能分别是什么。”

灵珊从酒店的桌上拿来便签纸和笔，画了五个大小不一的长柱体，其中最高的那个她在头顶画了个星星，特意表明：“这个最高的肯定是他们的头儿，就是她指挥人把我推下去的。但是我搞不清她的异能。”

然后在第二高的长柱体下面画了一个问号，说道：“这个，当时我跟她困在黑色空间里，然后一眨眼就把我带上天台了。”

最后，她在最矮的那个长柱体下面画了一个叉号，“这个就是推我下去被我反手一起带下去的鬼。”

林风用手指点了点那个带着问号的长柱体：“当时我冲上天台，对着它们挥拳的时候，它们就凭空消失了。听你这么说，我怀疑就是它发动了异能，它的异能能够瞬间改变目标位置。那么，答案很明显，这只鬼的异能是…”

灵珊和林风齐声答道：“是瞬间移动。”

洛骅当起气氛组：“阿风好聪明！！！”

林风又说：“但问题又来了，那只鬼既然会瞬间移动，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移动到天台外，还需要特意用手去推，它为什么没有对我使用这个技能？而且如果异能对鬼对人都有效的话，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用在那只倒地的鬼身上，而是先弄出一个密封空间阻碍我们？”

洛骅提醒她：“阿风，会不会是因为触发条件限制了它的异能发动？就像我的异能，发动的条件就是要先触碰到对方。”

触碰？林风被洛骅一提醒，想到自己确实没被那只鬼碰到过，“灵珊，那只鬼有没有碰过你？有没有可能，它的异能发动是需要先触碰到对方呢？”

“碰到我？”灵珊仔细回忆起当时她跟那只鬼见面的情形，那只鬼发疯一样喊让自己别睡它的床，然后自己甩开…“对对对，它当时扯着我让我起来，别睡它的床，它有碰到我！”

“它的床？那就是说，它生前就睡过812，甚至有可能，它们五只鬼生前都是一个宿舍的。宿舍是六人间，除掉它们以外，剩下的那个，睡过812靠近阳台左边上床的人，就是它们要找的人。”

林风将线索一点点提炼出来，她感觉到，一个事隔多年隐藏在这个校园背后的巨大真相就要浮现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