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门口的时候。

落烟烟脸上发烫。

“明天见。”

“晚安。”郁子柳低头看着他，眼神溺的要命。

看到人进去，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发朋友圈，一张照片。照片上，模糊的两个影子。配文是，Y 。

温礼缓慢打出问号：“被盗号了？”

迟词默：“这影子怎么那么熟悉。”

傅淮：“得偿所愿了。”

时书也：“恭喜。”

他勾起笑容。

落烟烟坐在沙发上，她和郁子柳约定去一所大学，她不能失约啊。

她拿出试卷，他那么厉害，她绝对不能掉链子。

她明白和他之间的悬殊，可她还是想和她在一起，她努力一点，追上他。

她做着题傻笑，像是得到了宝藏。

世界是明亮的，她也是。

落烟烟整夜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听到门铃响。

她打开门，被一束花包围。

一捧粉玫瑰。

她惊喜看着头，眼里含着光，看着他的眼神，他今后都很难忘记。

他递给她。她手链没收，花总得收下。

“好漂亮啊。”落烟烟抱着花，给他绕开路。

漂亮的从来都不是花。

是她。

郁子柳挑眉看她。

肆意张扬从来都是少年。

落烟烟扯开话题，：“你会弹钢琴吗？”

郁子柳点点头。

两人坐在凳子上，对视一眼。

已经知晓对方要弹什么了。

琴音萦绕着他们。

曲毕。

两人目光短暂碰撞。

落烟烟眼里闪过惊艳。

两人有些意犹未尽，灵魂上的共鸣。

郁子柳从小就学各种乐器。而落烟烟只在高二的时候，自己去商场上，看见衣衫褴褛的老爷爷，弹着钢琴，明明是悲苦的结局，他却弹出了救赎。

从哪开始，她在网上找了好多教材，做完题之后，学一会儿钢琴，没想到真被她学成了。

不过比起郁子柳还是要业余很多。

“我去外面等你。”郁子柳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她点点头。

她拿出那条白色长裙，看了看，还是换了条休闲长裤。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镜子里面的自己。满意点头。

拿起手机，打开门。

郁子柳看清她的穿着，大衣和自己的有些相似，脸上未施粉黛，本身嘴唇就很红润饱满，披散着头发，清冷扑面而来。

落烟烟感受到他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

郁子柳看着她笑，眼里满是宠溺。

落烟烟弯唇一笑。

她几乎不穿裙子，换句话说，她害怕打扮。

小时候因为她穿了件裙子，被爸爸骂，至此她就从来不穿裙子了。

可是爱美从来都没有错。

换句话说，世界本该就允许美丽存在。

郁子柳给她拉开椅子。

“这家的味道你尝尝，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换。”

落烟烟闻言轻笑。：“信你。”

“小伙子，好久不见你来了。”阿姨是外地人，嫁到这里，几十年了。

现在也是一口纯正的青城方言。

“谢谢阿姨，这不是来了。”郁子柳笑笑。

阿姨是个好会做生意的人，看他们买的东西多，还送了他们两个肉包。

落烟烟吃了一口面条，很鲜，很好吃。

肉包一口没动，都给郁子柳了。

郁子柳知道她不喜欢吃肉馅的东西，他买东西从来不会买肉馅儿肥肉的东西。

两人在街上散步。

青城的空气是真好。人们也是松弛感十足。

随地而坐。

落烟烟看了眼手机，：“你行李收好没有。”

“嗯，带你去个地方。”手插进大衣口袋。低头看着她。

“好啊。”落烟烟微扬着头。随即低下头，她看到了他眼里自己的身影。

“我最喜欢在南陵江坐在石头上，听着浪声。”郁子柳扭头看着她。微微勾唇。

落烟烟捡起一块小石头，拿在手里，：“现在你的秘密基地，我来过了。”

两人坐在一起，吹着风，像一幅画似的。

“我等会儿要回家一趟，你回酒店休息会儿。下午我们回西城。”

“好。”

把人送到房间，他才转身离开。

落烟烟来的时候，就背了一个小包。没想到回去的时候，这么多东西。

她好像知道，郁子柳为什么那天要拿行李箱回去了，她怕自己会发现他还要考试。为了让自己放心。

收好东西后，她坐在钢琴前，弹了一会儿钢琴，弹了好久，才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它。

“哥，你回来了。”郁父不在家，家里只有郁上谦。

他激动问道。

他幽深的眸子盯了他一瞬，缓缓皱眉，眼底不见半分波澜。

转身上楼。

房间里陈设简约，黑白风格。

像是经常打扫，不见灰尘。

他起身在桌头柜，拿了起笔记本，扫了一眼房间，关上门出去。

听到脚步声，他垂眼向下看。

“哥，你要在家吃饭吗？家里就我一个人，徐妈出去买菜了。”郁上谦，小心询问。眼神含着期待。

他嗤笑出声：“郁达不在，没必要演家庭和睦的戏码。”

从他生下来开始，这个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郁上谦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哥，我……”

他绕开他，步子迈的很大。

徒留郁上谦停在原地。

神情冷漠。

他的出生，是他痛苦的根源。

落烟烟敲响隔壁的门。

郁子柳将人迎进门。拿了一瓶牛奶，摆在她面前。

落烟烟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很难过。：“怎么了？”

“我能和你待一会儿吗？”郁子柳艰难开口。

从她进门开始，她就发现他情绪异常低落。

落烟烟把人按在沙发上。

现在的他和冷静自持的他，天差地别。

他其实也不会照顾自己，唯独把她照顾的很好。

“郁同学，不要难过。”

落烟烟把他的头发揉乱。

她眼尾微微泛泪。

他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才会让感情淡漠的人，都溃不成军。

他看着她，压着声音，说：“我不难过。”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人人都喜欢听话的孩子，为什么他那么乖，都要丢掉他呢？

他看她的眼神，翻滚着浓浓的占有欲。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是他第一眼在七班见到她。

是小巷子里，她看着他的眼神，他心脏漏了一拍。

是给他的牛奶。

亦或是在小巷子里，勇敢又冷静。救了他。

当知道，就因为她在七班，语文竞赛的参赛资格，是别人顶替掉了。他有多愤怒，他原以为她不知道。结果，她什么都知道。

在某一瞬间，她和他有几分相似。

他照顾她的时候，她总拒绝。可她还是责怪自己，她一直都觉得她是自私的。

联系不上她人，他会心慌。

她从来都照顾不好自己，可她总以为她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她一直以来都是克制，委屈自己。

她全世界第一好。

后来，她也丢掉他了。

郁子柳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落烟烟拍着他的肩膀。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抚着他。

两人坐在回西城的车上。

温礼几人期间来过，买了好些特产，堆满了后备箱。

他们答应新年来西城玩几天。

两人安静刷着题。偶尔讨论一下。

落烟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手机还紧紧握在手里。

他把手机拿过来，和他的放在一起。拿起外套盖在她身上。

定定看着她，眼里涌动着强烈的占有。

“落烟烟你说的，不会丢下我。一定要说到做到哦。”他自言其话。

到西城的时候，落烟烟已经做完了几套试卷。

“东街巷口。”郁子柳冷漠开口。

落烟烟空手走在前面。

郁子柳拎着东西跟在后面。

把人送走之后，落烟烟瘫倒在床上。

她掏出所有钱，数了数，198，加上手机一共312。

她平静把钱放好。

按照一天吃一顿饭，在加上买资料，还能坚持两周。

她又去翻冰箱，冰箱里有菜，可去学校的时候，饭没办法做，只能周末在家做。

夜色沉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在浴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回拨了过去。

“郁同学，怎么了。”

“数学题做完，发我。”

“语文也发我哦。”落烟烟秀眉轻扬。

对面沉声一笑。：“遵命。”

落烟烟脸霎时绯红。

匆忙挂断电话，之前也没发现，这人这么不正经啊。

起身翻出数学题，认命做着。

“叮。”

她打开手机。

一张自拍照躺在手机里。

画面上，少年苦着脸，手上握着笔，不得不说，手掌冷白，指尖淡淡的粉色。

几根碎发搭在前额。

一双桃花眼，深情矜贵。

“我的。”

耳朵发烫。

她懊恼腹诽，心虚什么。

郁子柳勾起着笑。打过去视频。

落烟烟下意识拒绝。

郁子柳接着又打了一个，这次响了一会儿，接通了。

画面里，女孩散着头发，一瞬就转换了摄像头。

对着数学题。

“我写完了，检查吧，你的语文卷子，我看看。”

郁子柳听话的对着卷子。

两人一言不发的盯着试卷。

“作文语句还要再改改。”落烟烟直言道。

郁子柳翻转了屏幕。

他低垂眼睑，勾唇，轻笑一声：“好。”

落烟烟期待问：“我的呢？”

郁子柳笑僵在了脸上，她只在乎她的数学。

“错了三题。”

落烟烟情绪低落。

随即又扬起脸。：“那你教教我。”

“好。”

“这道题。……”

“我讲清楚没有。”

“嗯嗯，懂了，谢谢郁同学啦。”落烟烟点头。

郁子柳撑着下巴，眼睛闪过笑意。

“明天见。”落烟烟羞红着脸。

“嗯，明天见，晚安。”他拖着腔调。

落烟烟捂着脸。

她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僵住身子，忘记手机还没挂断。

转过身，干笑两声，挂断。

她好丢人啊。

在床上滚作一团。

秀发粘在脸上，她呼出一口气。

自言自语说：“他应该没看见吧。”

“烟烟，我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老张这一周有多严格。”许清月在座位上发呆，直到落烟烟走进来，眼里迸发出激动喜悦。

“老张这么严格了？”落烟烟拉着她的手，坐下来。

“辛苦你照顾我，清月，你怎么那么好。”她抱着她撒娇。

许清月开心大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当然要对你好了。”

“话说，考试怎么样，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许清月看着她。

她们之间三年了，没闹过矛盾。

那件事之后，没人和她说话。只有她陪着自己。

“嗯，挺好的。放学，去我家，我给你带了特产。”落烟烟递给她酸奶。

“啊，好啊，我们家烟烟真好。”许清月接过酸奶喝着，眼睛眯起来笑着。

两人总是这样，去一个地方总得给人带点东西。永远记挂着对方。

三人聊的起劲。

半途陈希也加入进来。

“郁神，你来了。”魏铭趴在桌子上，听她们说话，偶尔插上一句。

余光瞥见郁子柳。

“嗯。”郁子柳坐在位置上。

大家收了声。

落烟烟暗戳戳瞥了他一眼。

郁子柳心下委屈。他也不清楚，他一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

上操期间。校领导让参加竞赛的学生，演讲。

郁子柳看着台下的面孔，看了一会儿落烟烟。又扫视着大家。

“我惶恐站在这里，和大家高谈阔论，我想说，大家都在拼着命去追逐梦想。争一个前程。不要害怕失败，我希望我们都能主宰自己。”

他声线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或许是现在社会，大家都是普通人，想要立足这个处处充满挑战的社会，步步举艰。

可谁没有努力生活，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于是，大家开始满足自己。可总有人说，这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我们主宰自己，就已经很了不起。

台下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大家吹口哨。说出的话，更是洋溢着少年的热血。

“郁神，你帅爆了。”

“郁神，牛逼。”

“郁神，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他鞠躬下场。

那个肆意生长的少年，一直都在发着光。

其余几人中规中矩地讲完。轮到落烟烟的时候。

她看到台下的郁子柳，微微一愣。

扬起嘴角，走上台。

“大家好，有幸站在这里和大家分享我自己的感受。”

“靠，落烟烟。”

“她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

“这女生怎么之前好像听说过。”

大家讨论声很大。

落烟烟面色不改，但她的气场依旧强大。一时间，所有声音哑然不见。

“大家都为六月份的高考卯足了劲，处于高压之下的大家，只有在高考结束，才会允许自己松一口气。总能听到，别那么傲，别那么狂，要谦虚。”

大家听到这，吹着口哨。

“少年可不就是轻狂，又肆意的勇敢。”大家高喊。

“可是，我们十几岁，我们正青春，我们就该意气风发，青春的序章，一言概括，那是大家拼过命的证明。谢谢大家。”

落烟烟讲完，看了郁子柳一眼，目光在空中短暂停留。

鞠躬下台。

郁子柳在台下鼓掌。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日日夜夜的努力。

大家七嘴八舌的高喊，：“青春序言，我们都是最勇敢的。”

校领导眼看大家热情高涨。

小跑上台，：“安静，这几位同学都说的不错。各位同学们也要向他们看齐。大家原地解散吧。”

“烟烟，好棒，我热血沸腾了。”许清月挽着她的胳膊。笑呵呵说。

“你好，同学，能认识一下吗？”

一个男生跑过来，挡住她们的去路。

男生挠头，：“能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落烟烟同学。”

落烟烟摇摇头，：“抱歉……”

话没说完，后面走上来一个人。

“我的联系方式你要不要。”

“郁神，打扰了。”男生看了看郁子柳，又看了一眼落烟烟，转身走开了。

许清月冲她眨了眨眼，拉着陈希跑开了。

“我不会打扰你和同学正常社交。”郁子柳低头和她对视。

手指抖动，还是暴露了他的慌乱。

“我知道。”

她温和的语气中隐藏着信任。

很少有人尊重她，完全的信任她。

她抬眼瞧着他，眼里一汪清泉。

“落烟烟，你说的还算数吗？”郁子柳问出口。他自始至终都觉得，爱意是尊重对方的一切选择。

他能为之改变。

“京大，我想成为一名记者。”女孩顿了顿，补充道：“我从小的梦想。”

微风轻扬起她的发丝，女孩虔诚又坚定。

“好。我们去京大。”他说。

她的梦想在那一刻成为了他的执念。

两人走在操场，无疑成为了众多人瞩目的焦点。

落烟烟刚坐下，就投来几道八卦的目光。

“烟烟，你和郁神？”陈希小心出口。一边说一边笑着看着落烟烟。

她和落烟烟认识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落烟烟能把自己的生活，完整的呈现给对方。

她不怎么喜欢交朋友。能和她成为好朋友，还是因为她们是一组的成员。

接触下来，女孩真的是情绪内核强大。

高二分班的时候，她们分到一起。有人要跟她俩换位置。她不想换，但说不出口。

没想到，她直接开口说，：“我不换。”

她还是忘不了。

下课，她被几个女同学叫住。

那个女生嘲讽骂她。

所有人都在一边看着，没人帮她。

只有落烟烟上来抓着她的手。给她拉到身后。

男生站在边上看戏。只有她上来，把自己挡在身后。

那几个女生见此也离开了。

她孤立无援的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才是最勇敢的。

可总有人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有人散播她的谣言。

可笑的是，原因只不过是有人透过她们几个，追求落烟烟。

那一年，她被造谣的严重。

我本以为她会忍下来这件事，没想到她会那么刚。

她直接走到那两个女生面前。：“我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你们造谣我，我不找事，也不怕事，甚至，我会比你们更狠，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她平静面对造谣。

谣言蔓延减缓，她遭受的伤害永远也弥补不了。

没人知道，她难过了多久。

落烟烟看着她笑。：“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她大方承认。

陈希闻言，脸上有点儿晦涩不明。

是吗？

她扯起嘴角，：“嗯。我去看书了。”

转过身，把英语书挡在她脸上，掩住了她泪眼朦胧。

她以后再也不能欺骗她自己了。

许清月此时也是笑颜盈盈的看着她。

郁子柳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分明的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