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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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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雨没停。

一夜虚虚实实的浅眠。清明一早,常吟风实在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头重脚轻地晃向阳台。

整个世界湿漉漉,冷冷地反光。此时雨比深夜小了点,细细密密、斜斜地飘,在空气中拉起了一张张透明的网,重叠在一起,模糊了远方。

常吟风站在栏杆旁,目光和思绪都钝钝的,望着江大校园出神。

江大也还没有彻底清醒。目之所及的广场与道路,行人稀稀拉拉,撑着伞,步伐梦游般慢悠悠。

心间明灭的焦虑复燃,这搅扰了她一整晚的情绪,并没有被雨打湿,反而随着意识苏醒,愈演愈烈了。

「后天,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现在该是「明天」了。曲河星想和自己单独聊点什么呢?

她甚至有些不敢确定,这个「单独聊聊」与感情有关。

常吟风想了一夜,或许梦里也在思考,预演了无数种可能的场景,又一一否定。

从她有限的经验及切身感受来看,一贯态度平静疏离的曲河星,不像是对自己有特别的情感。

哪怕是厌烦。

然而在她的认知里,沉默的人往往敏感,女性的身份又总能加强这一天赋。她不相信,自己对她的不同寻常曲河星毫无察觉。

所以,那也有可能是的吧?不然她们之间还有别的什么需要单独聊聊的呢?

昨晚自己下车后的那段时间里,她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站在雨里,在微信上说不可以吗?

再一次陷入纠结。

晨风湿凉,吹得头发乱舞,眺望江大的视线被发丝扰乱。

常吟风毫无头绪,心思乱糟糟。她走回房间,将自己投到床上。

好想快点到明天,这种等待太焦灼缓慢,要把她烤干了。

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感觉太糟糕,焦虑像鸡皮疙瘩一般遍布全身,酥痒刺痛,心也茫然无措,无力感使得身体往下沉了沉。

今天她不想约江昀,不想再去打探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再一个人猜来猜去。

梳洗、早餐、出门,常吟风站在酒店门口,打开地图,随意选了个方向,随后打车去了江城南区的赤山风景区。

爬山、徒步,身体累了,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遐想了。

赤山有烈士陵园,常吟风在景区外买了一束白菊。她没撑伞,也没坐观光车,怀里抱着花,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向上走。

此时还不到九点,又因为下雨,山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旅游巴士开过,鸣笛声嘹亮,惊醒林鸟,鸟鸣就伴随着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并回荡林间。

山风拂面,四下环顾,只能看见阴霾残缺的天空、杳远幽深的来路和去路。

林间淅沥滴着雨,常吟风拉起了防风外套的帽子,低着头,边走边辨认路边丛生暗绿的苔蕨。

时不时有雨滴砸在头顶,隔着衣料,声音意外的空灵。情绪似乎也被此间幽静沾湿,不安稍解。

柏油路面漾着薄薄一层水光,仿佛能黏住脚步。

常吟风确实放慢了速度。四下太过安静,她凝神仔细听着黏滞的脚步声,忽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毕竟曾在秋雨绵绵的夜里,独自一人,在滕江之北的山间,发了疯一般奔跑。

那晚的山路,路灯惨白昏暗。深夜里杳无人迹,万千林木沉默着听风心碎的回响。

“呼……”常吟风突然停住脚步,深呼吸一口,心有余悸地抬头看。

其实比起欺骗,明确的拒绝,倒也更容易让人接受了。

只要是真诚的……

常吟风目光越过滴水的林梢——灰墨色的云层缓缓游动,有风。

转了转手腕,檀木珠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她低头看,轻轻一笑。

是谁以前安慰自己时,反复告诫自己,要「不执」;又是谁,鼓励自己「锲而不舍」?

都是自己。

她昨晚并没有全说实话。这串念珠,小学时就已属于她,可是直到高一,才被她长戴手腕。

数年时间沉溺虚无,每当人群拥簇,开心大笑之时,裂缝也一刻不停,如藤蔓四下攀爬。所幸珠绳束缚住分崩离析,檀木香温和安神,贝叶书愈合创口。

蔽日浮云终将散去,天会晴。

所以如果,只是说如果。哪怕希望微茫,她想曲河星如果愿意接受自己的话,那她一定会跟她如实讲起那段过往。

把更真实、完整的自己展示给她看。

或许是昨晚连做梦没敢设想这一种可能,此刻一想到,常吟风忽而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还有点热。

她忍不住又笑了,脸跟着泛起红晕。

至于被拒绝……这样的预案她早做了无数个,连怎么礼貌告别都想好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不用再胡思乱想,庸人自扰了。

静等明天。

等一个真实的答案。

身后传来悠长的鸣笛声,没多久一辆观光巴士从她身边开过,车上闹哄哄的,小孩子叮叮当当的声音撒了一路。

常吟风从沉思中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车子渐渐远去,几个调皮的孩子将半颗脑袋和手臂探出了车窗,在雾气沉沉的半空中挥舞。

很快他们撤回了身子,车子又鸣响两声,在前方不远处的坡道向右拐了个弯,就消失了。

走上那段山坡,才发现刚刚车子转弯的地方是个三岔路口,道旁立着指引路牌。

烈士陵园往左,停车场往右,常吟风便沿着左边山道继续前行。走了几百米,又看见一个路标,木牌的尖端指向右侧。

右侧是林木苍莽的陡峭山坡,有条一米多宽的石板路,笔直地通向密林深处。远远地可以听见其上有脚步声、说话声,但被枝叶遮挡,看不见人影。

常吟风敛了心思,紧了紧怀里的花束,脚步一转,便踏着微微生了苔痕的阶石,小心地步步上行。

约摸还剩十来阶,一抬头,纪念碑的圆顶忽而出现在眼前,随着脚步,渐渐露出其下刻满字的碑面。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常吟风掀下遮雨的帽子。她上前,在纪念碑基石边放下白菊,退开两步,站在一旁,仰着头默读纪念碑文。

陵园四面种植了一圈高大的古柏,在雨中绿得发黑。巨大的纪念碑后,整齐排列着小小的墓碑。三三两两的人,安静地驻足雨中,浏览着墓碑上的姓名与生卒年。

似是有一群孩子要上来了。身后隐约传来细碎的童声,并不吵闹,刻意压低的声音落在林间,此间幽静反而被放大了似的。

常吟风回头看,台阶处还没有冒出一个个小脑袋,她转头继续默读。

微雨飘落,头顶蓬松的发丝粘上细小的雨珠,看上去像是铺了薄薄一层白砂糖。

终于,孩子们到了,在常吟风身后的空地上,簇拥在一起,小声交谈的声音嗡嗡的。

常吟风这次没回头,向一旁平移了几步,给孩子们让出位置,斜仰着头读剩下的几列文字。

“同学们,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是赤山烈士陵园。一百五十五位革命先烈正长眠于此,所以接下来请大家不要大声喧哗,排好队,按顺序依次献花。”

一道略微磁性低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音量不大,可能再走远一点就会听不清。常吟风惊觉这声音有点熟悉,昨晚可能听见过。

她蓦地转头看。

曲河星站在侧后方,身形笔直。

和身旁另外几名大学生一样,白衬衫扣到最上一颗扣子,胸口处别着小小的蓝色金属徽章,黑西裤一丝不苟。

她今天将长发扎起了高马尾,神情肃穆,与平日一副万事不关心的精神面貌判若两人。

曲河星余光随意扫过斜前方的人,刚欲开口,唇间短促地发出一道微小气声,止住,瞳孔一缩。

她怎么也在这?

两人隔着短短数米对视,都愣了一下。曲河星没像往常那样与人微笑着颔首致意,只抿着唇,视线稍稍往下一沉。

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常吟风唇角往外细微地扩了一下,对着曲河星低垂的眉眼露出一个很浅很短暂的笑,作为回应。

曲河星没再看她,转回头,迅速撇开无关思绪,在心里整理着等下的讲解词。

低头看着孩子们一一献花完毕,曲河星这才缓缓讲起了这座陵园的由来,讲起了那次惨烈的战役。

她语速比平日说话还要慢上几分,像是一边在说一边在回忆当年的情景。她口中是比碑文更详尽,更有情感温度的历史。

常吟风挪了挪脚步,垂手站在孩子堆外侧,旁听着讲解。

渐渐地,先前纪念碑后零星的人也跟着站到了附近,专注地听着。

直到人都散去,头顶彻底濡湿,常吟风低头下台阶,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头发,曲河星走过她身边,终于开口说了今天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曲河星问她:“没带伞吗?”

“带了,雨不大,就没有撑。你呢?”常吟风偏头,展颜一笑,递给曲河星纸巾,示意她也擦擦头发。

她原本还以为曲河星说今天没空只是托辞,没想到是真的,而且还是这样的志愿活动。

曲河星眉尾一挑,又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轻声道谢。

隐约觉得常吟风刚刚的笑与之前的都不太相同,有种陌生又亲切的感觉,在湿漉漉的天气里,突然包裹住她。隔绝了山风与水汽,温暖舒适,像冬日里晒得暖乎乎的棉被。

“哦……在车上。我们要去下一个目的地了,再见。”

她仍有些没回过神,木然地说完话,径直加快步伐跟上了前方大部队——孩子们跑太快,安全着想得跟紧一点——留给常吟风一个远去的背影。

“……再见。”常吟风略略擦干发表,重新拉起帽子遮住头顶,对着曲河星的背影小声说。

*

周五这天,滕城阴云密布,但天气预报显示未来八小时内无雨。

午饭后,老人擦着嘴,看了一阵撑着脸侧头笑的钟暾,提醒她:“你们出门还是记得带把伞,骑车要注意安全啊,不要骑太快了。”

“啊?噢!好,爷爷,知道了。”钟暾慌里慌张地转回头,一叠声应道,因为心虚,视线四下乱飘。

刚刚看程小四细嚼慢咽看得出神,被爷爷逮了个现行,钟暾耳朵唰一下红了。

老人像是没发现她的窘迫,微微一笑,撑着桌沿缓缓站起身,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骑车注意安全,就回房睡午觉了。

两人回学校取自行车。程如箦看看天色,拉着钟暾回宿舍换了轻薄的防晒外套,才从西大门出发向目的地骑去。

路旁,绿化丛里的桃花早已谢尽,而晚樱开得正盛。浅粉色的重瓣花朵攒在枝头,与绿叶相间,疏密得宜的热情,自然衔接春与夏。

沿着骑行绿道跨过滕江大桥,向东北方向行进约摸两公里,就到了山脚。

没骑出半小时,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陡坡出现在前方。

钟暾跳下自行车,双腿撑在横梁两侧,回头看脸不红心不跳的程如箦,倍感绝望。

“小四……”

“嗯?”

“我觉得,这个坡蹬上去我会原地昏过去。”

“所以呢?”程如箦也用两腿撑住车,顺手将头发解开,十指梳起额前散落的碎发,重新在头顶扎了个丸子。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笑了笑,明知故问。

“所以,要不咱们推上去吧?”钟暾讪笑着提议。

“不行哦……”程如箦单腿踩了下踏板,滑到钟暾身旁,看了眼她的变速器,前齿盘已经是1档了。

再一看握着车把的手,手背渗出薄汗,白皙的肌肤上青色血管根根分明。

“好吧,那推上去。”

妥协突如其来,钟暾反而不敢相信了,还以为自己幻听。

“你刚刚说什么了?”钟暾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但脸上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我说,我们推车上去吧。”

“诶?”

“啊,好好好!”生怕程如箦反悔似的,钟暾腿一抬,赶紧脱离了这辆自行车,站在车旁,劫后余生般长呼一口气。

程如箦看着钟暾两颊的薄红,还有鬓边湿润的绒发,莫可奈何地摇头笑。

算了,循序渐进地锻炼就好,已经十几公里了,今天就这样吧。

况且,钟暾两腿膝盖还各自淤青了一片……

于是两人推着车贴着道路右侧,一前一后走着。

节假日山间骑行的人不少,但像她们这样推着车仿佛散步的却屈指可数。钟暾倒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惬意极了,东张西望,还要腾出一只手四下指指点点。

“小四,你闻到了吗?有点甜的香气……噢,那里有油菜花哎!”

——“嗯,我看见了,想过去看看吗?”

“不了,好多人。竹竹,那里,你的同类,好大一片竹林啊。”

——“你好像精力恢复了?要不骑一段?”

“咳!小笋~昨天的腌笃鲜好吃吗,咱们回家的时候顺道去买点春笋怎么样?”钟暾赶紧岔开话题。

——“好吃,今天可以再多买一点春笋。你渴了吗?要喝点水吗?”

“你好像在暗示我话有点多。”

——“……”

程如箦走在钟暾身后,望着她的背影,牵起嘴角。

钟暾两鬓的头发在脑后简单扎起,剩余的长发披散着,骑车时发丝随风飞舞,看起来飘逸潇洒,漂亮极了。

就是,看着不太像正经来骑行的。

两人一路闲聊,走了许久,即使遇见平地也依旧推车。

估摸着时间,走到哪里算哪里好了,在天黑之前下山就行。程如箦抬手看了看时间,心里想着。

齿轮链条摩擦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律,莫名使人内心安适。她随着钟暾的指引的方向,一边跟着她四处环顾,一边默数着自己到底有多少外号了。

又是长上坡走到尽头,忽见前方三岔路口有段小小的下坡。钟暾顿时来劲了,兴奋地跨上车,刚准备享受飞速下滑的快意,就被程如箦按住了肩。

程如箦指指右侧,从斜挎在背后的小单肩包里掏出相机晃晃。

“那边好像也有油菜花田,而且这附近没人,我们先去看看好不好,我给你拍照。”

钟暾抬眼望去,蜿蜒的泥土小路随着山势缓缓上升,路旁零星开辟出了一些不规则的地块,周围较别处更开阔明亮,树木遮挡较少。

视线尽头隐约点点明黄,从地垄与林梢的遮蔽间显露,萤火虫般照亮暗淡天色。

“好。那可以帮我多拍几张亲吻摄影师的照片吗?”

“这是另外的价钱。”程如箦低头摆弄着相机,拍了一张赖在车上讨价还价的钟暾侧脸,随口应她。

钟暾看见了,笑着反问她:“那我要怎么付?”

“嗯?”程如箦手指停下,想了想,“等你膝盖好了再说。你先跟我走。”

“好。”钟暾嘿嘿一笑,当即应允。

两人将车支在路边,沿着两畔漫生郁郁青草的小路,向花田走去。

沿路还有紫色的豌豆花,有高过膝盖的香菜,有开了黄色小花的白菜。程如箦时不时蹲下,好奇地轻轻抚摸,拍几张照片。

“噫……你闻闻你的手呢。”钟暾站在一旁笑看程如箦摸了摸香菜叶子,坏心眼地不去制止她。

“嗯?”程如箦还蹲在地垄边,仰头看钟暾,不明所以地收回手,照做了,“这个有什么问……”

这什么植物?!

难以形容的味道,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拿远了,咬着唇,眉毛紧紧皱起来。

“这不是胡萝卜吗?”程如箦手在半空中快速晃荡,试图甩掉这种难闻的味道,“胡萝卜叶原来是这个味道吗?”

钟暾已经双手撑着腿弯下腰,笑得肚子疼了。

程如箦后知后觉自己被坑了,伸手就要去摸钟暾的脸,钟暾见状转身撒腿就跑。

两人嘻嘻哈哈地在狭窄的小路上一前一后跑了一阵,钟暾转身投降。“停停停,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擦擦,哈哈哈……”

“我才知道胡萝卜叶居然有股……呃,香菜味。”程如箦不计前嫌放过她,将手递过去,仰着头犹自皱眉分析着。

“那就是香菜啊。”钟暾从兜里掏出湿巾,牵着程如箦的手,仔细擦拭起她柔软的手指,擦完闻闻,又擦擦。

“香菜怎么长这样呢?跟超市卖的不一样呢?我记得小时候回乡下,胡萝卜就长这样啊?”

“啧,四体虽勤,五谷不分,看来钟老师得给你补补自然科学课了。”

“……”

“你好像不服气哦?”

“我把照片发给我爸妈看。”

两分钟后程如箦将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钟暾脸上,钟暾一脸了然的笑。

她又若无其事地偏开脸,将手机往衣兜里一塞,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那我们去前面看看。”

钟暾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干嘛?”有人已经咬着唇憋笑了。

“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

“好好好,钟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那学费呢?学费得马上付哦!”

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程如箦凑上前,飞快地在钟暾侧脸啄了一下。

“够了吧?”

“不够。”

花田寂静,四下无人,两人光明正大地站在小路上,拥抱着,交换了三分钟吐息。

本次的学费付清了。

油菜花香清甜,弥散四野。越走近,香气越浓郁,钟暾深吸一口气,舒服得想要原地躺下睡大觉。

“小四你看,那里有房子,有人家住在这里呀,好像世外桃源。”钟暾回过身,退步走着,反手指着斜后方,欣喜地与程如箦分享这一发现。

两人已然走进一方狭长的山谷,回首望不见公路。此刻这里安静得好像午觉未醒,钟暾的声音不算大,却仍显得有些突兀。

“嗯,这里——”程如箦目光越过花丛尽头,看见了青黑的瓦顶。

她刚想让钟暾停在此处,先为她拍张照片,隐约听见了花田里有什么声音,油菜茎杆颤动着。

“小三!”程如箦停下脚步。

“啊?”钟暾被她突然紧张的语气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得一僵。

“有没有听见——”

程如箦话没说完,十米开外的小路拐角处,从密密麻麻的油菜茎叶里,窜出两道白色影子。

两条成年中华田园犬。瞪着眼,目露凶光,龇着牙,在看见两位不速之客后,突然刹住了,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一段遥远的记忆突然袭来,程如箦脸上血色顿消,呼吸都停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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