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下一个教学任务点的途中，三个学生神态各异，但总之都不是什么踌躇满志准备一雪前耻的表情。

明日奈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他们一会，再次感慨狗卷前辈下手真的是好狠。

审核一共分为两轮。由于在第一轮中，三人接连喜提出局，除非第二轮能够达成“超凡脱俗”级别的成就，否则又要再等两周，才能申请参与资格。

明日奈不由思索：这几位一年级，究竟是刚入学的那种，还是实在没办法升学的那种。

或许是她先入为主，总觉得狗卷棘不会故意为难学生，应该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在尽力避免以后在真正的任务中出现意外。

可是这种想法，有好好传达到学生那里吗？

他正靠在座椅上，望着正前方的路面，看上去冷淡又乖巧。

如果不是因为术式，棘会成为一个可可爱爱的话痨吗？

还是说，即使没有这种稀有的术式，他也并不是乐于为自己解释的类型呢。

明日奈将车停在一栋诡异阴森的楼外，经过一路思考，活泼且明媚地开口：

“你们平时的训练项目，是不是体能类比较多？关于咒灵祓除的得分点和扣分项，还熟悉吗？”

学生们正陆续下车，听清她在问什么，刚要犹豫着点头：

虽然不怎么熟练，至少规则还算清楚。

明日奈没有留给他们丝毫空隙，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差不多都忘记了。”

棒球帽关车门的手顿住：啊？

铺垫非常自然——至少在明日奈自己看来是这样。眼睛亮亮望着狗卷棘：“他们比较没有经验，这样每次都自己身在其中，其实很难看到不足之处。”

“所以你觉不觉得，如果能有一个人在场中模拟实战，由他们来负责评分，教学效果会好一些呢？”

明日奈眨眨眼，循循善诱，感觉这个方案非常合理。

学生们还没反应过来。运动鞋挠挠头，不解道：“那……请谁来做演示呢，莫非是狗卷前辈吗？”

棒球帽连连摇头：“我们三个近战选手，观摩狗卷前辈吗？！虽然我也很希望只要说‘吹飞吧’咒灵就能真的飞走，但是从小到大试了一百次也没能实现啊！”

明日奈意有所指，委婉道：“既然是要你们熟悉规则，演示的人当然也需要是近战型啦。”

——比如我！

尽管还没有正式见过面，经过一晚上的资料梳理，里面的咒灵她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它当然不弱，只靠自己绝对没有可能祓除；但也并没有很强，只要谨慎些，无伤躲避攻击十几分钟不是问题。

她已经有点意识到，相较于“攻击”，狗卷棘其实更在意“躲避”的能力，这偏偏又是急于求成的新生们容易忽视的。

但她很会躲！

毕竟所有的近战经验都来自于东堂。东堂的拳头……万一被打中可是很疼的！

狗卷棘好一会没有表态。明日奈不确定他听懂了没，正在思考要不要直白解释一下，就见他十分自然地从自己手中取走记分表。

那他应该是听懂了的！

明日奈十分喜悦于这小小的默契。趴在后备箱选了好一会，最后为了以防万一，挑了一把短匕首。

这就让你们学习一下宇宙第一逃命小能手的英姿！

——没想到情况完全没有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进到“帐”中，狗卷棘取下两张记分表，一张递给运动鞋，一张递给银项链，然后拍了拍棒球帽的肩膀。

这个意思，明日奈隔着几步都领会到了：去吧，加油。

棒球帽恍然大悟：“噢噢，是我先去，他们两个记分，然后我们轮流上场……的意思吗？哈哈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原来是这样，是我理解错了，不好意思啊奈奈酱！”

奈奈酱微笑着挥了挥手，礼貌表示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想的。

棒球帽很快和咒灵正面对上。另外两名同期站在场外大喊大叫：“不对！！！这个时候攻右边太明显了，它能预判到的！！！”

明日奈趴在高高的栏杆后面无力地想：即使没有预判到，现在也应该听到了吧。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凑过去和狗卷棘咬耳朵：“我刚刚是想说，我来做演示啊，然后你可以在场外结合实战强调一下规则……噢我忘记你不怎么能开口，那打字、或者结束后整理一下发给他们也可以呀。”

举着自己的匕首充满怨念：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拉近和学生之间距离的机会，怎么你又把自己划分到审判者身份了。

狗卷棘大约这时才意识到她多少有些忿忿不平，在积分表的空白处写字给她：

【从同辈身上汲取经验会更快。】

【是在你的启发下才想到这个方法。】

明日奈半信半疑：真的？

狗卷棘点头点得很坚决。

于是明日奈开心了一点点。虽然依然隐隐觉得，他其实听出来了自己的意思，只是并不想实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有什么非常明显的漏洞，只是她没有注意到？

相比之下……

明日奈回忆：刚刚在计分表上，好像还有一些其他内容。

他把一张积分表划成了三列！！

明日奈一脸震惊看过去，只见短短一张计分表画满了叉：狗卷棘不仅记录了棒球帽的错误动作，还记录了另外两人的错误意见和指挥。

明日奈顿时不那么在意自己的小小提案了。

京都的学校真美，处处充满鲜花的芬芳，让她得以在正常的年纪，就这样正常地毕业。

如果是在狗卷老师这里做学生……

她会在一年级待到三十岁的吧。

在明日奈看不到的地方，狗卷棘轻轻松了口气。

她生气的点好怪。

消气的点也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