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京京见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行李箱，瞬间了然。
“害，我没别的意思，这里面装的是我们的产品，我这次来是做好了准备的，保证能说的你对这个职位心动。”
她将行李箱放倒，打开后里面一堆花花绿绿的包装袋。
言臻随着半蹲下，首先被通红的袋子上的“旺血氧”三个大字雷住了。
漆京京能短短时间内做到人事主管不是靠运气，她是真的有这个招聘销售的能力。
公司百分之九十的销售都是被她一个人招进来的。
她将行李箱的几款产品整理了一下，个个摆好平铺，让言臻看的清楚。
这下更直观了，本来只看到了一个旺血氧，现在齐刷刷的红橙黄绿——
“旺奶宝”
“去霉净（脱霉剂）”
“安心1.0”
言臻：“……”
漆京京：“这就是公司的产品，我来给你展示一下。”
本来已经决定好去做销售的言臻：“……”
这个步骤有点多余。
漆京京看了他一眼，瞬间就知道了自己要说的侧重点是什么。
她指着红色的包装说：“这个，提成17％，销售一箱到手纯提成到手170。”说完又指着黄色的包装，说：“这个，一箱800，提成16％，也就是128。”
将在场的产品介绍了一遍，她看着言臻，“年底有业绩核算，再按照全年的业绩发放阶梯提成，这个范围是4％到9％，年底双薪。”
言臻：“……”
漆京京继续说：“无责底薪4000，每个月900元房补600午餐补助，入职即缴纳五险一金，离职工资不扣不少不拖欠。”
言臻：“……你把行李箱收起来，我干。”
漆京京：“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公司报道，我等着你。”
yes！本月考核完成一个指标，完成了姜博士指派的任务，不用担心下次不给批假了。
言臻推着行李箱和她一起往校门口走，路上遇到了好几个人对他行侧目礼。他见怪不怪，没什么反应。
漆京京倒是不自然了，瞟了言臻一眼，问：“你在你们学校是不是挺有名的？”
言臻虚扶着行李箱，额前的短发随着走路轻轻动着，说：“没有，应该是在看你，学校像你这么漂亮的不多见。”
漆京京：“……[心花怒放.jpg]”
言臻究竟是什么可爱宝贝！
出了校门，漆京京正要朝公交站走去，言臻扶住了行李箱，说：“等两分钟，叫的车还有一公里就到了。”
漆京京抿了抿嘴角。
她发誓，她一定要让言臻在公司挣到大钱！
车到了之后言臻将行李箱放上车，关车门时对她说：“到了告诉我一声，明天见。”
漆京京说：“明天见。”
车门马上闭合，忽然又被打开了，漆京京正打算掏出手机来和姐妹诉说这个帅哥多么多么好的动作止住，抬头看向他。
言臻胳膊搭在车门上，弯着腰，有些犹豫地问：“姜……老板，他真的是你在电话里告诉我那样说的吗？”
漆京京头一次听到姜老板这个称呼，瞬间觉得姜博士的年纪一下子就老了十好几岁。
“是啊，”漆京京说，“你知道他为了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对我下达了多么丧心病狂的指令吗！”
言臻动作未变，问：“指令？”
“算了，”漆京京摆摆手，“不提这些了，总之姜博士真的是很看好你，明天见啦。”
言臻顿了一下，移开门上的手，没再追问：“好。”
回到宿舍，两只脚还没有都踏进房间，言臻先被扑过来的任肖拦住了。
“你真的想好了？”任肖皱着眉头问道。
“嗯，”言臻点点头，侧身越过他坐到椅子上。
任肖又追过去，拉过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表情很是不理解：“你要做销售，那么多销售等着你挑，各行各业，你干嘛想不开要去一家小公司啊，而且、还是卖猪饲料！”
正在喝水的言臻猛地被呛到了，“咳咳、不是……”他看着任肖，咳嗽了将近半分钟才能说出话来，“不是猪饲料。”
任肖不信：“你别瞒我，我都查了，那北知畜牧公司，畜牧畜牧，就是饲料。”
言臻觉得那口水呛得自己嗓子疼，微蹙着眉心，“真不是饲料。”
“那是什么？”
言臻沉默了几秒：“饲料添加剂。”
任肖：“……饲料添加剂……”
“饲料添加剂？！”他猛然站起来，碰到上面床铺的边缘，嚎了一嗓子。
言臻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别是傻了吧。
任肖捂着头顶，也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低头看着言臻。
言臻忧心忡忡，担心这一碰让任肖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更锈了。
任肖捂着头，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急的，表情十分精彩，瞪着言臻。
两个人一对视。
紧接着——
“你是不是去卖膨大素！”
“这玩意和膨大素没关系！”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音量一浪高过一浪。
言臻太了解任肖了，基本上他眼珠子一转就能知道他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
所以两个人话里的意思高度重合，他十分耐心地给任肖讲了讲什么叫做饲料添加剂。
“顾名思义，饲料添加剂，就是混在饲料里，让动物吃下去的一种产品。”言大教师开始了无效讲课，“明白了吧？”
任肖摇头：“不明白。”
其实言臻也没有太明白。
漆京京并没有过多地给他讲这些产品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给他普及了行李箱的那些产品的价格和提成。
所以刚刚的那句话，是他言大聪明自己扯出来的。
任肖盯着言臻：“你不会自己都不知道这家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吧？”
言臻喉结动了动，嘴硬道：“我当然知道。”
然而内心：我什么时候能干出来这种事了，连这个公司的产品都不明白就决定入职了？可是看姜徊酌的样子，他也不像是个卖假货的吧……
在任肖的软磨硬泡下，言臻保证道：“这样吧，要是我明天去了，发现不靠谱，下午我就回来，行吧？”
任肖：“算了，你历尽社会的风雨，我相信你的鉴别能力。”
下午的时间，言臻帮着任肖把他的简历润了润色，给他选了几家公司投简历。
干完后已经五点了，言臻收拾着衣服，说：“走，出去，请你吃火锅。”
任肖瘫在椅子上：“我要吃烤肉。”
言臻穿好外套，拎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盖在任肖脸上：“请你吃饭，不是看你想吃什么，而是看我想吃什么。”
话虽如此，言臻到最后还是选了家自助。
这样比较合适，既有火锅又有自助。
这两个人，顶着帅气阳光的脸，十分有礼貌地随着服务员的指引坐在了双人桌前。
然而一个因为面试，连着好多天的饭都是将就吃的。另一个因为那个面试的人，自己在宿舍实在是懒得下去，连着吃了很多天的泡面。
所以来到自助餐厅，基本上和灾年开荤的牲口差不多。
收拾餐盘的阿姨转了又转，每次在他们桌前停留的时间都无比之长，收走一个又一个盘子。
甚至当阿姨还没有转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为了腾出位置，已经把盘子摞好放在桌边等着阿姨来收了。
幸亏是有时间限制，他们吃到了最后十分钟，这才稍微有点仪式感。
任肖举起酒瓶子，嘴里的烤肉还没有咽下去，大着舌头说：“不管怎么样，祝你明天入职顺利。”
言臻点点头，拿着水杯和他碰：“祝我明天入职顺利。”
回学校的路上，言臻打了辆车，把有些醉意的任肖先丢进去，自己随后坐了进去。
晚上的风清清凉凉，很快他们便回了宿舍。
任肖醉的不想洗澡，言臻没管他，自己去洗澡了。
等出浴室时任肖似乎已经睡着了，言臻擦了擦半干的头发，坐在椅子上刷手机。
等头发干一些了，他关灯上床睡觉。
当他躺好阖上眼睛之后，任肖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感觉你这次的做事风格不太一样。”
“嗯？”
“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这次不一样，好像……有点快。”
言臻问：“哪里快？”
任肖声音含含糊糊的：“入职太快了。”
言臻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姜徊酌的样子，他眼睛眨了眨，说：“可能吧，不过这确实是我比较看好的一家了。”
任肖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言臻也慢慢睡熟了。
周一入职日，言臻早早起床，洗脸刷牙，在镜子前面摆弄了好一会。
最后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和黑色工装裤，配白色板鞋。
任肖从床上爬起来，说：“去吧，不行的话中午就回来。”
言臻点点头。
任肖继续说：“行的话，快点找个女朋友回来。”
言臻：“睡你的吧。”
言臻去公司的路上顺路买了份早餐，本来是打算在公交站牌等公交的时候吃，没料到这次的公交不用等。
看着公交车上滚动的“71路”越来越近，他又把早餐收起来了。
他看了眼时间，正好是八点。
上班高峰期。
公交司机凭借多年驾驶经验，一度在这拥堵的路况中冲破重围，言臻本来坐在公交后面的，见司机师傅这么猛，有点坐不住了。
他挪到前面，坐在距离司机最近的地方，说：“师傅，不着急，要不慢点？”
司机师傅看都没看他，说：“这是我的正常速度，你第一次坐我开的车吧，去上班？”
言臻：“嗯，去上班。”
不是去投胎。
司机师傅说：“以后你就习惯了，这么多年，不论刮风下雨，没让车上的人迟过到。”
亏了司机师傅的高超技术，言臻下车就晕车了。
他扶着一棵树，平缓了一会，手里的早餐是吃不下去了。正要进大楼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叫他。
“言臻！”
他回过头，是漆京京。
漆京京快跑几步追上来，说：“这么巧啊，”说着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早饭，“你也没吃早饭？”
言臻立刻将早饭塞到漆京京手里，“你没吃？给你吧。”
漆京京对言臻的好感度又蹭蹭蹭上升好几个值，带着他进了电梯，到了办公室后先领着他到了销售区。
言臻大略算了算，这里应该是40张桌子。
现在是8点40，除了他和漆京京，还一个人都没有。
漆京京问：“你喜欢热闹一点的位置还是靠窗的位置？”
这里正好属于整个楼层中最边缘的位置，言臻一眼便看到第一排靠窗的工位很空，指着那边问：“那有人吗？”
“没有，那你就坐在那里吧，等上班了我再给你安排培训。”说完拍了拍言臻的肩，“加油，我先去忙啦？”
“嗯，”言臻点点头。
他坐在靠窗的工位前，大致上将整个销售区掠了一遍。
其实销售味还是挺浓的，尤其是墙上贴的月度销冠和季度销冠榜。
他没什么东西，就带了身份证和手机，等着漆京京给他安排培训。
到8点55，开始有人来了，一直到9点，依旧还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一样的是，每个人来了，第一眼都看向了言臻，却谁都没和言臻打招呼。
他们小跑到自己工位上，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苏老板你好，对，我是北知畜牧公司的业务员……”
“喂，张哥，你两个月没采购添加剂了，我算着你应该卖的差不多了吧？”
“诶对，物流到那里不动了，我的客户着急呢，你催催。”
“什么？猪出问题了？你别着急啊，我去问一下我们的技术老师。”
言臻有些麻木地看着周围的现状。
所以？
电话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