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两人也没有多耽误,径直离开了黑市。
离开黑市的流程似乎比来时更加麻烦,闻寒山带着娄星遥换了好几次地方,就连身上的伪装也换了好几层,才彻底甩掉身后的尾巴。
回到家后,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娄星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低声感慨道:“还好你有先见之明。”
黑市上的那位丹师,一开始给出的诊断结果与娄小五刚测出双灵根后,家族的诊断结果别无二致,都是说经脉孱弱,无法承受灵力的冲击。
娄星遥甚至能够从丹师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无奈,似乎是不明白两人花费如此大到黑市找他的原因。
直到听到续脉丹时,那丹师的语气才有了微妙的变化。
先是说了续脉丹合用,而后便开始旁敲侧击两人身上是否有货,虽然两人并未对此做出回应,但从那丹师的口风,分明是心中早已有了判断。
即便后来闻寒山带着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也没能阻挡那丹师想要探究的心情。
在黑市存在不允许过问交易双方身份的潜规则之下,依旧没能阻挡住那丹师想要杀人夺宝的心思。
若是在黑市之外暴露了续脉丹的存在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简直不言而喻。
“小心无大错。”闻寒山对此显然早有预料,神情未动。
“今天让闻兄破费了。”现如今脱离了危险,娄星遥不可避免地再次想到了那十颗灵珠的诊金。
顿时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心疼,那可是整整十颗灵珠啊,能换上万两黄金了,就现在他们那个院子,买下三个都还能有剩余!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对此,闻寒山毫不在意,语气淡然。
“不知闻兄身上的身外之物,还有多少剩余?”这是娄星遥第一次与闻寒山谈论到与钱财有关的话题。
在此之前,娄星遥一直觉得亲兄弟尚且还需要明算账,谈论钱财难免伤感情。
然而在今日问诊时,闻寒山虽然没有对诊金提出异议,娄星遥却能从他给钱时那几不可闻的停顿看出不少信息。
再加上这笔支出是因为他才会产生,娄星遥最终还是没忍住触碰了这个略微有些敏感的话题。
“总归足够养活你。”对于这个问题,闻寒山并没有正面回答。
但也是这样的回答,让娄星遥明白,剩的恐怕不多了。
想想也不难理解,闻寒山离开周家时本就没能带走太多东西,这一路上,两人虽说算不上铺张,却也说不上节俭。
无论是青炎角马还是眼下这座院子,都耗费颇多,现如今还多了一笔诊金,再大的家也看不住这样只出不进的花费,更别说两人本就不甚宽裕。
娄星遥也没有直接戳破这件事,只婉转道:“我只是想着,现如今我们也安定下来了,我也想找一些事做,多少也能有些进项,总归不好一直靠闻兄养着。”
闻寒山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在听到娄星遥最后一句话时,到底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虽然不想让娄星遥为钱财之事分心,但娄星遥显然对自己耗费颇多心怀愧疚,若是强行拒绝,反而不美。
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做出了让步:“待你先服用续脉丹,成功引气入体后,再谈其他。”
娄星遥点头,随后在闻寒山的示意下,将续脉丹从房间中取了出来:“劳烦闻兄替我护法了。”
按照那丹师的意思,续脉丹于娄星遥的确合用,但在服用时也最好能有一人从旁看护,以便随机应变。
这个人选,自然非闻寒山莫属。
“用药吧。”闻寒山直接在娄星遥身旁盘腿坐下,看护之意分外明显。
见状,娄星遥也不再拖沓,盘腿坐下,抬手便将丹药从小玉瓶中取了出来。
不同于辟谷丹的红褐色,续脉丹整体呈淡黄色,丹药上还隐隐透着几分玄妙的纹路,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娄星遥知道,这便是四品丹药与一品丹药的区别。
抬手将丹药吞下,与辟谷丹一样,丹药入口即化,下一刻便化为了一股暖流,向娄星遥的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这种感觉有些像泡温泉,又像是回到了母体之中,极度的舒适感让娄星遥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顿时放松了不少。
然而还不等娄星遥的面色完全放松,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携带着势不可挡的劲头,在娄星遥的体内横冲直撞了起来。
不过一瞬间,娄星遥便感受到体内传来了莫大的痛意,那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被丢进了绞肉机,所有存在于感知内的一切物品,都被粉碎殆尽。
疼!
一时间,娄星遥的意识中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巨大的疼痛,使得娄星遥恨不得当场自我了解,以结束这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正当娄星遥被折磨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闻寒山严厉的警告声:“你若是想前功尽弃,就尽管放任自己。”
那丹师虽然诊金要价颇高,甚至还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但好在该交代细节没有丝毫遗漏。
在此之前便向两人言明过,娄星遥的身体若是服用续脉丹,药力会先将体内的经脉尽数打碎,而后重塑,其中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最关键的是,过程之中用药之人一旦失去意识,药效便会立刻消散,届时要么就着一副尚未重塑完全的经脉前功尽弃,要么便需要使用第二颗续脉丹从头再来。
原本意识已经变得模糊的娄星遥听闻此言,顿时也想到了丹师的这一番提醒。
又想到临出门前,闻寒山的警告——若是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还不如做个普通的凡人,他自然愿意将他养到寿终正寝。
若是此刻他连续脉丹的药效都不能忍受,又如何能说自己拥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想到这里,娄星遥咬了咬牙,将原本变得有些涣散的意识强行聚拢,注意力也开始向体内那股带着毁天灭地之力的药力集中。
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自己体内的娄星遥并不知道,此刻他的模样有多么骇人。
原本完好无损的皮肤逐渐出现了龟裂,大量的血迹开始从这些被撕裂开的伤口中渗出,不过眨眼的功夫,娄星遥就成了一个血人。
下一刻,续脉丹强大的药效又将其身上的伤口治愈如初,若不是残留的血痕,或许谁也看不出来他前一刻身上还满是伤痕。
然而还不等血迹全部干透,娄星遥的皮肤再一次出现裂痕……
就这样,娄星遥的皮肤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撕裂,又一次又一次被续脉丹的药效填补。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的身体外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血痂,这种仿佛无休无止的循环才有逐渐停止的势头。
与皮肤上的伤痕相对应的,是他体内的经脉,也同样经历着这样的循环。
自从娄星遥将注意力集中在体内的药效上时,便发现体内那股原本横冲直撞,毫无章法的药力仿佛像是有了引导一般,开始在他的体内有规律的游动起来。
随着药效一次又一次在经脉中游走而过,娄星遥发现,那药力每经过一次,经脉便会在药力的作用下变得强健不少,甚至隐隐还有拓宽的迹象。
他虽然还未入道,却也知道,经脉越宽广,日后的道途便会越顺畅。
发现这一点后,娄星遥不再对这股力量唯恐避之不及。
反而开始观察其在体内游走的规律,到了后来,还会强忍着莫大的痛意,主动刺激药效,使其将原本重塑好的经脉再次撕裂重组。
随着娄星遥的动作越来越放肆,那股原本盘踞在丹田之中的星辰之力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开始凑起了热闹,随着药效一起,在娄星遥的经脉之中游走了起来。
到了后来,续脉丹的最后一丝药效在娄星遥的体内消失殆尽,那股星辰之力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眼见着这股星辰之力在体内游走的速度愈来愈快,甚至颇有一股脱离控制,想要反客为主的势头时,《万天星辰诀》的开篇却陡然浮现在了娄星遥的脑海之中。
娄星遥得到这篇功法已经有些时日,对于其开篇的内容并不陌生,几乎不等他仔细思考,不由自主地驱使着体内那股星辰之力,运行起了功法的开篇。
随着功法的运行,世界似乎在娄星遥的脑海中变得具象化了起来,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漆黑一片,只余下漫天的星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而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也逐渐开始漂浮起了五颜六色的小光点,遍布在娄星遥的周围,以不规则的方式上下跳动悬浮着。
娄星遥知道,这些光点便是灵气的具象化,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代表着火、木属性的红色与绿色的小光点。
下一刻,两种颜色的小光点便顺着他的指引没入了他的体内,而头顶那片静谧的星空,也在灵气进入娄星遥体内的一瞬间,开始有规律地闪烁了起来。
随着娄星遥吸收入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那股原本有些脱离控制的星辰之力则是开始慢慢向灵气汇合,最终两股力量逐渐融合,星辰之力也重新变得温顺了。
星辰之力的驯服让娄星遥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多出了一丝感悟,星辰之力的突然暴起并非偶然,而是在对他迟迟未能引气入体的表现表达不满。
现如今见娄星遥终于肯“上进”,那股星辰之力自然也就不再胡闹,再次变得温顺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股没有意识的力量,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监督的职责,对比之下,娄星遥不由再次为自己曾经的懈怠感到了汗颜。
待到所有力量都重归丹田后,娄星遥才渐渐呼出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双眼。
这时娄星遥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早已暗沉了下来,那漆黑一片的天色之中,漫天星河闪烁的画面,赫然与他入定时所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不等娄星遥仔细思索,耳畔便传来了闻寒山满是欣慰的声音:
“很好,才刚刚痊愈便能直接引气入体,初次入定便能坚持十日,日后也当戒骄戒躁,继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