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叫我名字怎么叫得怎么好听呀!”
陆云川盯着嬉皮笑脸的林潮生,好一会儿后才似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怎么回事?”
林潮生也没瞒着他,立刻就把自己和山下的岑叶子去捡菌儿挖笋烤鸟蛋的事全讲了,还有在家门口遇到林阿宝,并胖揍熊孩子的事情也全说了。
陆云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问:“有没有受伤?”
林潮生立刻把脑袋甩成个拨浪鼓,又着急忙慌说道:“没有没有,一个小孩儿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陆云川点点头,没再继续说话。倒是林潮生又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院中地上的半大野猪上,两眼亮晶晶的。
他很是崇拜地问道:“川哥,你上山打野猪去了?!”
陆云川回答:“嗯。之前就在山里发现些这大家伙的行踪,这次追了两天才打到。明天去趟镇子,卖了换些钱。”
本来最开始的打算至少也得三天,但陆云川实在记挂着家里那不安分不听话的夫郎,抓紧着猎了猎物就下山。果不然,下山就发现了,家里果真不安定,也幸亏他回得早,不然屋里人就得挨欺负了。
听陆云川说话,林潮生立刻想到岑叶子也和他说过的话,赶紧又开了口:
“叶子说东边的庄子里住着一个养病的少爷,那少爷喜欢吃些山珍野味,要是有了猎物可以试着去那边卖一卖,若是卖出去就不用大老远跑到镇上了。”
倒也是个好主意,陆云川听进去了。
但他还是说道:“知道了,不过这只野猪是镇上酒楼的管事早就定好的,下次猎了猎物再去问吧。”
“那也行,正好去镇上逛逛。”林潮生点点头,又急急匆匆往灶房走,喊道,“还没吃晚饭吧!我去做!”
陆云川这次倒没阻拦,由着林潮生钻进了灶房。他也在山里待了两天,又追赶猎打野猪累出一身的汗水,内衫子早就被汗浸湿,黏巴巴地贴在肌肤上。
一身的汗臭味,他甚至不敢靠林潮生太近,只等林潮生钻进了灶房他才回屋里去拿了衣裳,提着桶去浴棚洗澡。
林潮生刚生好火就听到灶房后传来一阵水哗哗的声音,他一愣立刻就想明白了,提着架火的火钳就出了门,边走边喊,“哥,你洗澡吗?怎么不叫我烧水?”
刚说完,他人已经走出灶房,绕过柱子朝着后头的浴棚去了。
许是闷着热,陆云川并没有关门,篱笆门大大敞着,他就站在里头,握着一只大木瓢往身上浇水。
上身未着一物,下身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白色亵裤,也早已经被水浇得湿透,湿粘的贴着两腿。身段更是笔直挺拔,背上肩上是充满力量的结实肌肉,肩头、背部似还有些狰狞可怖的伤疤,都是他打猎时落下的。
听到林潮生说话的声音,他下意识扭头朝外看,淡淡的目光从四溅的水花中投了出来,肌肉紧实,宽肩窄腰的身材更是一览无余。水汽弥漫,还有水珠从他脸上滑落,在锁骨处打着旋儿往下掉,又从胸膛滚到腰身,直直朝着下面去了。
林潮生看直了眼,干巴巴地开口:“哈哈……洗、洗冷水啊?”
陆云川微蹙着眉,看着眼前这不脸红不羞窘,甚至还直勾勾盯着自己胸膛、腹部的哥儿感到头大。
他微侧开身,未张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林潮生:“哈哈哈,挺好、挺好,冷水好,冷水强体。”
林潮生胡言乱语地扭头走了。
扭开头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似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也许是陆云川把篱笆门给关了。
“嗯……不是我想看,他自己没关门啊……那开着门不就是给人看的吗!那么好的身材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林潮生自言自语地找借口,说到后面他都开始眼馋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伸手圈了圈自己并不壮实的大腿。
“哎……真是一副一夜九次的好身板啊。”
幸好陆云川没听到林潮生的嘟囔,不然这脸红羞窘的就该是他了。
可怜这汉子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哥儿。
果然是个小妖怪。
没多久,陆云川穿好衣裳从浴棚里出来。
林潮生也做好了饭,他手艺一般,只用昨天剩的乌鸡汤煮了面条。说是面条,但他本是南方人,不会揉面擀面,那一碗说是煮的面疙瘩更合适。
幸亏陆云川不挑,给什么吃什么。
只是他在看到那碗面疙瘩时还是顿了顿,抬头看了林潮生一眼。
他记得,林家的生哥儿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做饭做衣裳都厉害,要不是叔婶苛刻不肯放人,想娶他的人真不少。
再看看这碗不成型的面疙瘩,陆云川都忍不住皱起眉来。
这小妖怪真是连装都不会装,他也不怕被人发现,把他抓去架火烧了?
林潮生真是没想起这回事!他在岑叶子面前还知道装一装,若是和原主有什么性情不一样,还知道拿生死说事,道什么死过一次想通了变了。
但在陆云川面前也不知为什么,总藏不住本性,好像下意识觉得这人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
陆云川看了他两眼,又把自己碗里的鸡肉挑了两块到林潮生碗里,说道:“吃吧,今天早点儿睡,明天早点儿出门。”
林潮生把脸埋在海口大碗里,顺着点头,又拿手捂住碗口,急急喊道:“够了够了!我碗里有的!”
陆云川果然没再往他碗里夹肉,闷头几大口将面疙瘩吃了个干净,又等着林潮生吃完,他捡了碗筷去洗。
收拾妥当,俩人消了消食才又洗漱上了床。
或许是明天要去镇上了,林潮生有些兴奋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闹腾。
陆云川闭眼睡在外侧,只感觉身边热炭似的人一会儿翻身,一会儿又拱腿,没个安分消停的。
“睡不着?”
陆云川终于睁开了眼睛,瞥一眼躺在身边闹腾的林潮生。
林潮生安静了一会儿,可他真是睡不着,没一阵又翻了个身,小声开了口,“哥……你这身材咋练的?”
陆云川:“?”
这话题跳得快,陆云川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问:“问这个做什么?”
不问不要紧,一问,林潮生就激动地坐了起来,“我也想练!”
捂暖和的被窝里漏进了冷风,陆云川单手攥住林潮生的手腕,将猛然坐起来的人扯了下去,沉默一阵才道:“……你是个小哥儿,练这个做什么。”
“我是……”林潮生下意识想反驳说自己是男人,可转念一想,已经不是了。
东西还在,用不上了。
呃……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动手还是能用。
他撇着嘴挠挠头,小声嘀咕:“哥儿怎么了?哥儿就不能练了?谁规定的?我就想要,那肌肉多漂亮啊。”
……漂亮?
陆云川也不知想到什么,心口忽漏了一拍。
他将身边蛄蛹蛄蛹的人摁在床上,盯着林潮生的眼睛说道:“真想要?那每天早上起来扎半个时辰的马步,傍晚在围着村子跑两圈,先坚持一个月再说。”
林潮生眨眨眼,满脸真诚道:“啊……啊,我好像困了,我睡了。”
说罢,他翻身闭了眼,这下真没闹腾,说睡就睡。
陆云川:“……”
……这小哥儿。
陆云川还没见过哪个小哥儿想要一身结实的块头肉的,村里镇上的姑娘小哥儿大多喜欢纤瘦白嫩,腰粗了、腿胖了都要饿两顿饭。
这小妖怪该不会不是个哥儿吧?是个……男妖怪?
嘶……这妖怪是分男女?还是分公母?
陆云川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好了,这下轮到陆云川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
次日,二人果然起了个大早。
陆云川昨夜睡得晚,但今早起来精神头仍很好,两人收拾着吃了饭就准备出门。
溪头村往上的镇子叫平桥镇,是县上较富庶繁华的小镇。而溪头村是离平桥镇城镇最近的大村,走路大概是半个时辰的路程,若是搭个骡车牛车,更能省下一半的时间。
陆云川往日打了猎物都是自个儿扛到镇上的,他脚程快力气大,就是走路也不比骡车牛车慢上多少。但因为如今多了一个夫郎,夫郎又体弱,身体也没有完全养好,怕他走上半个时辰吃不消,陆云川也罕见地找村里里长借了牛车。
里长姓方,人很善良,他自觉自己担着“里长”的名头,就得对得起这两个字。
谁家借牛,拿去;谁家缺钱,借去。村上人户多,有吃得起肉的,也有穿不起衣的,他贴补不少,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村里的里长,却还住着土瓦房子。
里长媳妇常骂他是个滥好人,这次也是板着脸看自家男人把牛车借了出去。
她倒不阻拦,只梗着脖子喊道:“川小子,这牛车借你可要爱惜啊!听你说还有个野猪呢,血糊糊的,可别弄脏了咱家的车!”
陆云川嘴笨,只知道点头不知道说话,倒是跟在他身边的林潮生连忙说道:
“都晓得,叔婶放心吧!我准备了干茅草,到时候厚厚垫一层,肯定不弄脏牛车的。牛交给咱也放心,今天我们管它的草,保管喂得饱饱的还给您!您心善人美,亏谁也不能亏您啊!”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里长媳妇一听就乐呵笑了起来,还夸道:“村里都说生哥儿不一样了,一看真是大不同,瞧这机灵劲儿!”
几人道了别,借着牛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