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入黑色中。
车内寂静。
“行不行?”杜月杨压低声音。
“八字是合适的,带过去看看吧。”许是车内光线比较暗,杜西岭眼神幽深。
“不会出事吧?”杜月杨担忧道。
“不会,只需要她出席露个脸,几分钟的事,结束后我们立即就离开,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你说话算话。”杜月杨拧眉。
“放心吧。”
“我讨厌回去。”杜月杨望着窗外言语间尽是厌恶。
“很快,很快就离开。”杜西岭声音低低的。
“唔——”许是睡的不舒服,裴肖筱皱着眉嘟囔着动着脖子。
杜西岭和杜月杨急忙止住话音。
车子载着三人飞速的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
……
裴肖筱跳下车,伸伸懒腰,扭动着僵硬的脖子。
“我们第一站去哪里。”清晨的空气十分新鲜,鸟儿出来觅食,叽叽喳喳的就像裴肖筱现在的心情,肆意又畅快。
杜月杨道:“我们先去杭州,你不是最喜欢那部《西湖白蛇传》吗,我们先去看看你心中的西湖。”
裴肖筱问:“啊啊,还是你最懂我,这里是长洲服务站吗?”停车场入口立着一个牌子。
杜月杨说:“对,一路过来开了四个小时了,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我们先在这里修整一下。”
“那我们吃点东西。你们随便拿,一会儿我付钱。”裴肖筱说着急匆匆的往卫生间跑去,出门前因为紧张多喝了几口水,现在要憋不住了。
女卫生间人很多,裴肖筱等了许久才排到,她抖着腿都想往男厕所跑了。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20分钟之后了。
她担心杜月杨他们等急了,跑的有些慌。
地上有水渍。
裴肖筱抬头张望,她快速一跑,脚下一滑,人往旁边跌倒。一只手突然出现,抬了她的胳膊一下,将她抓住。
裴肖筱心有余悸的道谢,抬头,人恍惚了一下,帮助她的是一个十分好看的青年,比她哥哥都要好看,但却并不女气,有种包容的大气。
裴肖筱有些羞涩的道谢:“谢谢。”
青年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微微皱了下眉,眼睛上下打量她的脸,“姑娘,你是和家人一起出来的吗?”
裴肖筱戒备的后退一步,“对,我先走了,刚刚谢谢你。”
青年皱眉看着裴肖筱离开的背影。
“肖筱,这里。”杜月杨站起来挥手。
“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刚刚那是谁?”杜月杨和杜西岭刚刚也看到和裴肖筱搭话的青年了。
裴肖筱摇头,“不认识,我刚刚差点摔倒,人家拉了我一下。”
“哦,出门在外要提高警惕,不能看别人长的帅就脑子跟着脸走。”杜月杨笑说道。
裴肖筱:“我知道啦,我天天看我哥的那张脸,我早就对帅免疫了。”
“吃吧。”杜月杨将小笼包往裴肖筱面前推了推。
吃到一半,杜西岭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杜西岭将杜月杨也叫了出去。
裴肖筱喝着甜甜的豆浆看向门外,隔着玻璃发现杜月杨和杜西岭很激烈的交谈着,好像是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愿不要太僵,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你好。”伴随着一道温和的声音,一个人影坐在裴肖筱面前。
裴肖筱抬头,是刚刚在卫生间门口帮助她的青年,这算是新型搭讪吗?
“你好。”裴肖筱微微有些戒备,往后挪了挪凳子。
青年微微笑道:“我说这些话可能有些突兀,但是该来的躲不掉,你命里有这一劫,你一定要记住,遇事往东跑,千万不要回头,一直往东跑。”
裴肖筱有些黑线,她以为是搭讪,没想到是新型诈骗。
她按出110三个数字,说:“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一个头发垂长,发丝间镶着许多银饰,一副异族打扮的青年走过来,“走了。”
青年起身,“这就来。小姑娘记住我说的话啊,一定一定要往东跑,千万别回头。”
*
裴肖筱死死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窝在臭烘烘的草垛里害怕的发抖。明明开端都是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肖筱……肖筱……快出来吧,这片林子里有狼,会吃人的,快出来跟我回去,肖筱……肖筱……裴肖筱……”杜月杨的声音由远及近,裴肖筱吓得将头用力埋进双腿之间。
明明在西湖玩的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来了这里。
杜西岭居然让她嫁给他表弟,说什么嫁一嫁冲冲晦气,等圆了房就放她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他们都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疯了吧,傻子才会答应,他们肯定是疯了。
杜月杨的声音慢慢走远,裴肖筱哆嗦着拿出手机。
她逃跑的过程中手机摔了几次,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连不上网,也拨打不了电话。
“哥……哥……救我……”裴肖筱不敢大声哭,小声啜泣着,她多希望哥哥能如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
[往东跑,一直往东跑,千万不要回头。]
不知怎么的裴肖筱突然记起服务区遇到的那个古怪的青年说的话。她哆哆嗦嗦的滑动着手机,幸好指南针还能用。她移动手机,找到东边的方向,埋头跑了起来。
不管身后有什么动静,她不听不看一直跑啊跑啊,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
……
“没有找到?”杜西岭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如同魔鬼,哪里还有曾经腼腆温和的样子。
杜月杨抖了一下,道:“我再去找,不行了咱们再找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啪——
杜西岭用力甩了杜月杨一巴掌,“八字合适的你以为是大白菜,随便一找就有了,都他妈的怪你,喂个饭都能把人放跑了,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杜西岭掐着杜月杨的脖子。
杜月杨被掐的呼吸不畅,挣扎着:“不,不是,冲了晦气不光对你有利,对我也一样啊,对我们杜家坳都有利啊,我弟弟说不定就发达了,我不会那么干的,你别生气,我再去找。”
“找不到我拿你凑数。”杜西岭甩开人,气急败坏的走进屋子。
杜月杨忙召集人去后山继续寻找。
*
咚——
咚咚——
半夜突然响起怪声。
窝棚里的人猛地翻身坐起。
他犹豫了一下,拿上手电,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最近西瓜要采摘了,经常有人来地里偷瓜。
今年收成不太好,他不想损失太多瓜。
清冷的夜晚,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昆虫的叫声。
他找了一圈,既没有抓到偷瓜人,也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许是他听错了。
他走回窝棚,将凉被搭在肚子上接着睡下。
夏季的天亮的早。
最近的气温在逐渐升高,窝棚是使用塑料布搭建的,里面的温度十分闷热。
他早早被热醒,睡眼惺忪,揉着眼起身去喝水。
“啊!”这人被吓的一抖,瞌睡虫瞬间消失不见。
只见半缸的水里泡着一个人,一个面色惨白,头破血流的人。
怎么看怎么像凶案现场!
这人抖着手要报警,老旧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罢了工,打都打不开,蓝色的屏幕像是嘲笑他的胆小。
“唔——”水缸中的人低吟一声。
这人又是一惊,往后跳了一步,心有余悸……没有死,太、太好了。
*
“十月,这是怎么了?”邻居刘婶子在门外泼水,远远就看到闻十月满头大汗的背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人从东边地头的方向跑回来。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出现在瓜地里,我先送她去诊所,一会儿说啊婶子。”十月脚下不停的往诊所跑去。
刘婶子是个热心肠的,而且考虑的多,她丢下水桶,擦着手去追十月。
两人合力将人送到诊所。
诊所的大夫也吓了一跳,先处理外伤。
十月同大夫说了一声,给派出所打了电话报了警。
警察同志了解了情况,让他原地等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十月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看起来又乖又好笑,哪里像一个快30岁的成年男性呢,像个孩子。
刘婶子拿着包子和毛巾进来,忍不住笑出声。
十月歪头看过来。
刘婶子的孩子常年不着家,十月又乖又听话,她总忍不住多照顾一些。
“接盆水洗洗。”刘婶子说,十月背上、肩膀上都是血,看起来惨不忍睹。
“好哦。”
“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三个包子,洗了在拿着吃。”
“谢谢婶子。”
警察同志来的很快。
诊所的大夫处理了外伤,正在交代患者目前昏迷,他这里看不了,需要去县城救治时,两男一女,三位警察推门进来。
大致了解了情况,警察同志带上伤者就要往县医院送。临走前,叫上了十月,希望他能去录一份笔录。十月咬着包子匆匆钻进警车。
伤者是一位年轻女性,脑外科的大夫初步判断伤者头上的伤是磕碰所致,颅内没有出血,头皮血肿,轻微脑震荡,具体情况还要等患者醒了才能判断。
年长的警车调查走访又做完笔录离开,那位年轻的男警察有别的案子也先一步离开,只剩下女警官和十月。
案子暂时明了,十月可以离开了,不过随时要配合调查。
天色很晚了,早没了回乡里的汽车,十月捏了捏钱包,舍不得花钱,打算在医院大厅凑合一晚。
第二日,十月揉着酸痛的脖子醒来。
听说昨天送来的那个女孩醒了,不过却出了点问题。
女孩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部摔坏的手机,人虽然醒了过来,不过有点傻。
十月本来已经走出医院的脚又转了回来,他来到病房,偷偷往里面看。
女孩傻乎乎的,问什么也不答,就是问到姓名的时候嘴里蹦出个‘xiao’的音节。
大夫说也许是头皮血肿压迫了神经,暂时性痴呆了,哪天说不定就自己好了。
警察同志商议着,看下一步怎么做。
接下来应该没有十月什么事了,他转身要走。
“哇——”病房内的女孩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指着门口的十月哭的十分伤心。
众人审视的目光看向十月。
十月双手扣着裤缝,站的笔直,“真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
女孩哭的那样伤心,这样看起来十月的言辞好没有说服力啊。
十月皱着脸,也想跟着一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