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季暮寒跑在前面先回了家，刚打开门就朝里面喊：“妈，我姐回来了，快摆饭。”
“好，知道了。”袁瑞雪扬声应了一句，又嘱咐儿子：“你把冰箱里的水果茶拿出来。”
“行。”季暮寒换了鞋，先把行李箱提到季夏的房间，随后去拿水果茶，“咦？我姐房间四件套你自己换的？”
“是啊。”袁瑞雪应道，“你下去就不上来，我就自己弄呗。”
季暮寒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果茶喝掉，“哎呀，我不是说了接到我姐上来一起换嘛。”
袁瑞雪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季暮寒刚放下杯子的动作，“又偷喝！！！”
“一点点就一点点。”季暮寒讪讪地笑，拇指和食指比了个1厘米高度，“我就喝了一个杯底。”
“夏夏最爱喝我做的水果茶，她几个月没回来，你还跟她抢？”袁瑞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季暮寒，“炸丸子你不许吃。”
季暮寒垮了脸，连声求饶，“啊？别这样啊妈...”
袁瑞雪态度坚定：“就这么定了。”
“妈妈妈妈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季暮寒：........_(:з」∠)_
说话间，季夏跟季建成也回来了。
袁瑞雪一秒转换情绪，推开季暮寒朝季夏走去，“夏夏！可算回来了，饿不饿？饭摆好了，咱们马上开饭，你先喝点水果茶解渴，但别喝太多了，省的吃不下去饭。”
“哇，我的最爱！”季夏开心不已，连她爸带来的不愉快都冲散了几分。
“季暮寒，给夏夏倒水。”袁瑞雪催促着。
季暮寒扁嘴，“哦。”
季夏纳闷，“怎么不高兴了？”
季暮寒一听季夏主动提起，立马起高调告状：“姐！妈可过分了，她不让我吃炸丸子。”
“啊？”
“你这臭小子！”袁瑞雪直接给了他两掌。
季暮寒“哎呦哎呦”装疼，往季夏身后躲。
季夏笑的眉眼弯弯，安慰季暮寒，“我偷偷给你吃。”
“还得是我姐，真是我亲姐。”季暮寒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
“行了。”季建成突然开口打断了几人的笑闹，“暮寒该吃吃，季夏能吃多少，瑞雪去拿碗筷，吃饭，折腾的又饿又累。”
另外三人：......
季夏笑容渐淡，季暮寒撇嘴，袁瑞雪应了一声，喊着几人先坐。
季夏没坐，朝自己房间走去，季暮寒也不想面对他爸，就跟在季夏身后。
房间袁瑞雪提前打扫过很干净，四件套也是洗过新换的，床头还摆了一排小玩偶。
“是我跟同学出去玩在娃娃机抓到的。”季暮寒满脸得意，炫耀道：“每次出去我都抓，给你攒了好多，昨天才拿出来摆上呢。”
季夏随手抓了一个粉色小熊，“你抓的都很可爱。”
“嘿嘿。”季暮寒挠头，忍不住吐槽一句，“我每次抓娃娃，我同学都说喜欢想要，但我一个都没给，想要就自己去抓呗，总想着要现成的。”
“是吗？男生还是女生？”季夏来了兴致。
季暮寒不解，“女生啊，男生哪有喜欢这玩意儿的。”
季夏但笑不语，小伙子，人家喜欢的恐怕不是娃娃，而是抓娃娃的人吧。
“行了，出去吧，我换个衣服。”季夏把傻弟弟推出去，关上门重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很温馨，很干净，好似她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家里没有出去过。
季夏叹气，就是因为家里有很好的袁姨和傻里傻气的弟弟，她才愿意忽略找茬的爸也要回家。
没几分钟，季夏换好衣服开门出去吃饭。
袁瑞雪笑着跟她招手，“坐我旁边。”
季夏点头，走过去坐下，手上刚拿起筷子，季建成又开始了，“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功劳，还得让全家人等你才能吃饭。”
季夏无语，心想饿就先吃啊。
袁瑞雪打断季建成的话，给季夏夹菜，“夏夏试试这道凉菜，我看视频新学的，酸甜口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袁姨。”季夏吃了菜，夸道，“好吃诶！”
“喜欢就多吃点。”袁瑞雪看着季夏，心疼不已，“你都瘦了。”
季夏莞尔，“还好，体重其实没有下降。”
“就是瘦了。”袁瑞雪道，“你每天看自己肯定看不出来差别。”
“就是就是。”季暮寒伸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自己面前的炸丸子换到季夏面前，“姐，你瘦了得多吃点，让妈给你养胖胖的。”
季夏失笑，“不许说胖。”
“嘿嘿。”
此时，最擅长打破温馨气氛的季建成放下筷子，“暮寒，不许惯着季夏，你也喜欢炸丸子。”
季暮寒眨了眨眼，无辜道：“我胳膊长能自己夹到啊，姐喜欢当然要放姐面前啊。”
“你——”
“来，给我。”袁瑞雪已经换好了菜的位置，接过盛炸丸子的盘子放在季夏面前，“多吃点。”
季夏忍不住抿唇浅笑，“好的，袁姨。”
眼见这三个人是铁了心要气他，季建成眉毛一竖，“季夏，你二十多岁了，该改口了。”
好烦。
想发火。
“我——”
“季建成！你到底想干什么！”
袁瑞雪也把筷子“啪”的一下砸在桌子上，她盯着季建成：“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夏夏一个人在外面上学很辛苦，好不容易回来你不关心就算了，还非要挑毛病，一桌子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怎么？我做的菜不好吃啊？”
瞧着发飙的妻子，季建成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声音也小了很多，“挺、挺好吃的。”
“好吃你就给我闭嘴，烦死了。”袁瑞雪白了季建成一眼，转头就笑眯眯对季夏道，“快吃，别理他。”
“哦，好。”季夏下意识伸出筷子夹了颗眼前的炸肉丸，“唔！好吃！”
饭桌气氛逐渐缓和过来，一直到吃完饭，季建成都没再说一句话，倒是让季夏和季暮寒舒服许多。
晚上，季夏洗完澡正在跟同学聊天，季暮寒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悄悄坐在了季夏身旁。
季夏瞬间就察觉出不对，“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嘘！”季暮寒手指抵在唇上，四处张望过后，压低声音道，“姐，我跟你商量件事。”
季夏跟同学说了声自己有事先不聊了，“说吧，这次想买什么？”
“什么都不买。”季暮寒回答以后反应过来，不满道，“姐！你不要觉得我有目的嘛。”
季夏哂笑，“我尽量哈！”
“咳咳。”季暮寒清了清嗓子，“姐，我想去参加选秀。”
“啥？”季夏怀疑自己幻听，“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季暮寒趴在季夏耳朵旁，一字一句重复着：“参、加、选、秀。”
“你？”
“对，我。”
季夏定定望着自己弟弟，181的个子够高，脸也确实是时下女孩子会喜欢的那一款，阳光帅气性格好...
“你参加什么选秀啊？”季夏问。
季暮寒一听有戏，连忙掏出手机递给他姐。
季夏定睛一看，好家伙，微信？
季夏担心季暮寒被骗，将聊天记录往上翻到最初，“弟，我们对自己要有清晰的认知，你从哪儿加了这么个人啊？别到时候你被骗财骗色，姐上哪儿去救你啊？”
“不是骗子。”季暮寒挠头，“就是上次放假，我跟几个同学去买衣服，商场前面有个舞台，有人唱歌跳舞的，我们以为是表演就去凑热闹，看了半天才知道是选拔比赛。”
“然后？”
“然后...我们几个剪刀石头布，我输了，我就现场报了个名，上去比赛了。”
季夏闭了闭眼，“再然后？”
“再然后，我选上了，嘿嘿。”季暮寒憨笑，“下个月就要集中训练了。”
季夏瞧着这蠢弟弟，给他总结，“合着你是先斩后奏。”
“...姐你真厉害。”季暮寒声音都虚了起来，“一针见血，直接了当，不愧是我姐。”
“嗤——”季夏恨铁不成钢，手指戳着他的头，“你完了，爸要是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我来求助了。”季暮寒挺大个子，能屈能伸，一头栽在季夏肩膀上撒娇，“姐你对我最好了，求求你了嘛，帮帮忙嘛。”
季夏扯扯嘴角，“你没看见爸对我的态度吗？你真不怕我说完是给你火上浇油？”
“不怕。”季暮寒信誓旦旦，随即打趣季夏，“要不姐你说个更过分的吸引一下火力？”
“呵，你可真是我亲弟弟。”季夏忍不住吐槽。
季暮寒嘿嘿直乐，跟季夏蛐蛐一个多小时才回自己房间。
这事儿过后季夏思索了好几天，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她爸接受季暮寒要去参加选秀的事，她拿自己做例子，在袁姨面前旁敲侧击，只说自己不想去她爸安排的公司上班，想试试做短视频。
袁瑞雪没有直接赞成，而是自己做功课，了解以后才跟季夏说可以。
平心而论，季夏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是真的很感动。
她妈妈在她两岁的时候癌症去世了，第二年爸爸就跟袁姨结了婚，这么多年季夏也清楚袁姨对自己视如己出，而且从来没提过改口的事，每次爸爸为难她让她改口时，也都是袁姨帮着她挡回去，可也是因为她爸爸反复提起，才会拖拖拉拉到现在季夏也没有叫妈妈。
“袁姨...”季夏犹豫着开口，“如果换成是暮寒，你——也会支持他吗？”
“他？”袁瑞雪笑了出来，“他要是有那个艺术劲儿还好了呢，一天天没个正经，多大的人了还每天纠结辣条吃微辣还是中辣。”
季夏：...很形象了。
“夏夏。”袁瑞雪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不要有心理负担，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试错了也没关系，赔钱或者觉得不好、累了也不要硬撑，回家来，我养得起你。”
季夏感动到要哭，抱住袁瑞雪轻声说，“袁姨，你再等等我。”
她没明说，但袁瑞雪懂。
温情还没持续三秒，季暮寒突然开门闯进来，激动地抱住二人，然后转头在袁瑞雪脸上亲了两口，“谢谢妈，你真是太好了。”
袁瑞雪有点懵，“暮寒怎么了？”
“嘿嘿。”季暮寒把事情原原本本跟袁瑞雪说了。
袁瑞雪消化了两三分钟，“季暮寒，你过来。”
季暮寒傻乎乎的贴过去。
只见袁瑞雪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季暮寒砸了过去，“胆子够大啊，还学会先斩后奏了？你是一点也不怕被人骗去嘎腰子啊！”
“妈妈妈，轻点轻点，哎呦。”
“我是你妈吗？我不是，我是你债主，你这个死小子！”
季暮寒连声求饶，季夏看了两分钟热闹，这才帮忙解救了季暮寒。
袁瑞雪打也打过，气也气过，到底是自己儿子，季夏又劝了好一会儿，总算点头同意了，但也提出了要求，她要陪着去看一看。
季暮寒当然说好，只要同意他去，什么都行。
季夏眼中流露出羡慕，但很快收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餐以后，袁瑞雪跟季建成说了季暮寒的事，不出大家所料，季建成大发雷霆，扬言要打断季暮寒的腿。
袁瑞雪拦着，季夏护着，才没让季建成打到季暮寒。
一个多小时过去，季建成累了，骂不动也打不动了，坐在沙发上呼哧喘气。
季夏三人搬了椅子坐在对面，这明显的对立差点让季建成心梗。
“你们、你们——”季建成指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手，“随便吧，我管不了你了。”
“谢谢爸。”季暮寒站起来九十度鞠躬。
季建成叹气。
季夏见状心头一动，“爸。”
“干什么？”季建成朝季夏瞪眼睛。
“我不想去你安排的地方上班，我想试试做短视频博主。”季夏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季建成愣住，“什么意思？你也要去搞那些没用的东西？”
“不是没用的东西，是我仔细考虑很久才做的决定。”季夏攥紧手，“我想试一试做自己喜欢的事。”
“好好好。”季建成指着季夏，“弟弟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做姐姐的样子！”
季夏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看着季建成：“我只比暮寒大四岁。”
“四岁怎么了？你就是大一岁，你也是姐姐，不知道给弟弟做个好榜样就罢了，还带头做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季建成猛地站起来冲到季夏面前，“暮寒有这些奇怪的想法是不是因为你？季夏啊季夏，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我——”
“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季建成根本不给季夏说话的机会，就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就砸在了地上。
杯子四分五裂，碎片迸溅一地，有一片划到季夏的腿，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暮寒，快去拿药箱。”袁瑞雪惊呼，立刻站起来跟季建成对峙。
季暮寒火速取了药箱蹲在季夏面前给她消毒，贴上两个创口贴。
季夏垂眸，“暮寒。”
“姐。”
季夏声音很轻，“你觉得我错了吗？”
“没有。”季暮寒认真道：“姐没错，是爸过分了。”
“是吗...”季夏呢喃。
季暮寒把季夏送回房间，“姐，睡一觉，醒来以后什么都会解决的。”
季夏看着神情坚定的弟弟，点点头。
季暮寒关上门，不想让季夏听到外面的吵嚷，可家就这么大，吵架又是在客厅，季夏怎么会听不到？
季夏在床上坐了几分钟，终于下定决心，下床收拾行李箱。
等夜深人静，季家所有人都休息了，季夏拎着行李箱悄悄出门，打车前往高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