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潜羽先前只觉皇宫无聊,现下更是痛苦。
皇帝上朝他起床,本来孟学傅拿了幼儿识字的书册先让云潜羽学着,不料这小子是学过识字的,那就好办了。直接拿了《先贤录》和《年历》作历史储备的补充。
孟学傅专职教育各大世家子弟几十年,皇家任教十几年,是严厉惯的人。学识极好,就是通身的气质让云潜羽心底发毛,不敢直视。
上完历史常识课,孟学傅要加一节通理课,云潜羽是满脑子“之乎者也”乱串,孟学傅要讲以君子之道约束其身。
下午,容禾姑姑的礼仪课更是不好过,尤其是云潜羽这从小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往那一杵活像个歪脖子老松。
第一节穿衣规整就折腾的很,那一层一层衣服倒不是说有多热,就是套在身上令人不舒服。紧紧绑在身上,云潜羽觉得自己就像是冬天里被强行绑上稻草保温的崎岖老树。
更别说头顶一碗水,才一天已经摔了十几只品相上好的白瓷釉彩了!云潜羽看着从自己手里溜走的小钱钱,痛心疾首,头更加不敢动。
上完礼仪课,全身疲乏,手指哪怕再抬一下云潜羽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不爱护,可是小公主还安排了两个时辰的练字。
简直骇人听闻,天怒人怨。
只是晓得身家性命全捏在顶头大老板小公主手里,云潜羽还真不敢过去瞎提什么意见。何况十天一次考核,小公主那脸色比她亲爹都板正,压迫感一下子就有了。
一连月余,云潜羽只能哭唧唧的夜里偷偷咬被子。
一次萧玄机出关,云潜羽下意识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见面礼,萧玄机还以为自己闭关无岁月,不知觉过了几年。
云潜羽面上微笑无懈可击,心里大骂不止,你个老小子懂个屁,容禾姑姑的教鞭真的很痛。
萧玄机大肆嘲笑了一通,暗暗提醒皇家向来和修仙界关系匪浅,有关修仙界的书籍多的是。说完又去闭关。
云潜羽心里暗哼一声,萧玄机这小子不老实,暗暗引她以皇家之手去修仙。
自小她父母就不许她碰修仙这事一丝一毫,明显花了大手笔替她遮掩命格,虽说平时遮遮掩掩的,她也知道自己修仙一途估计是十死一生的。
五年间,她也想了无数办法试探萧玄机,这死小子死活不同意教她,想他测算天机,料得是谁教她谁修仙一途也不好过。
看他俩明面上一体的师徒,大难临头是要各自飞的,只是萧玄机最信天意,大抵是天意强把他俩绑在一起。
但是云潜羽确实起了别的心思,要是这天意不许她这修仙一途有个领路人,她自己就得给自己打算。
还没等云潜羽计划出什么来,容禾姑姑就变了教导方向,从个人的礼教转向了待人接物的各种讲究。
云潜羽其实晓得是怎么回事,小公主为这事已经忙了几天,来来回回的贵女们进出公主殿的次数明显增多。
听茯苓姐姐讲,皇家的游园会,向来是皇后主持,只是当今特殊,小公主上无母亲,又没姊姊,就得自己担着。
云潜羽倒是好奇了:“陛下竟是一点都不帮吗?宫里应还有一位三皇子的,怎得这游园会一定要殿下主办吗?”
茯苓按着公主的要求仔细着云潜羽身边伺候的人,有时公主亲派什么事,都是亲来的。
这云潜羽初进宫时一身的破烂,只有眼神端正明亮,让人见了不至于打心底生出些什么轻贱念头来。
何况最近容禾姑姑教导的紧,便显出一些世家子弟的清贵来。
此时明眸善睐的小少年趴在桌上,一手转着茶杯,夜明珠亮着,衬得眼里闪着光,茯苓一时也说不来什么推拒的话。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宫廷密辛,是说不得的。
茯苓细细解释起来:“之前确实不是公主主事的,容禾姑姑安排了大部分,但这事毕竟要挂在皇家名下,便一直是以殿下的名来的。今年殿下行过了及笄礼,便算作大人,殿下自小爱操心,今年便揽了去。”
茯苓替云潜羽理了理字帖,拿了该送去小公主那的一部分,见云潜羽的书案实在乱糟糟,忍不住动手收拾。
“游园会本就不是给男人安排的活动,自今朝建立以来,都是皇城贵女用来联络交流感情的,都是娱乐为重。”茯苓眨了眨眼,嗫嚅了一下,还是继续,“陛下在公主小时是办过的,只是陛下威严压着,好多活动都不尽兴。”说完停顿了一下,眉头皱着。
云潜羽讪笑,摸了摸鼻子,自己也知道书案实在乱的不行,所幸茯苓没明面上讲,要是孟学傅和容禾姑姑见了,指不定要加什么额外练习。
“那三皇子殿下呢?他年岁比我大不了多少。”
茯苓便继续讲:“三殿下十年前就领着礼部的职,每年这时候都腾不出手来,秋猎出行虽有旧例,但毕竟是皇家大型巡游,礼仪总是要到位,处处确认,每年都是从夏日初就要开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