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牧廉进了厨房后把买来的红豆挑好、洗净、倒进了装了水的盆里。
这套流程宋理枝其实也熟悉——他从前常看牧廉做。
头天把红豆泡好,最好能煮开,第二天早晨熬的时候能省很多功夫。
宋理枝在回忆里翻了翻,忽然记起,今天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提了一嘴,说学校的早餐吃不惯了。
其实煮粥比一般的早餐要麻烦很多,但某个小少爷金贵,很挑。
于是从以前开始,宋理枝经常在洗完澡准备上床的时候还能看见牧廉在厨房里。这时候宋理枝通常会下来陪他,有时候精力好一点,跟在人屁股后边转悠,有时候累一点,会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床上了。
宋理枝想着这些旧事,再回过神,牧廉都快准备得差不多了。
宋理枝今天过来得挺早,但此刻外头已经渐渐停了喧嚣,宿舍的门禁时间早过了,连这栋出租公寓也变得安静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
宋理枝觉得自己明明只是在房子里跑了跑,在沙发上打了个滚而已,可这一晚都要过去了。
其实不止是今晚,不知道从哪个夜晚开始,时间就已经过得很快了。
——就像他刚刚还在想,从前牧廉也是这样为他准备早餐的,而很快从厨房出来后,下一个场景,他就被牧廉带着到了床上,关了灯。
视野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牧廉熟练地把枕边的一小片被子掀开,朝着宋理枝拍了拍,“来,睡觉了。”
宋理枝只愣了一秒,然后爪子踩在松软的被子上,乖乖地过去。
牧廉拍的那块地方他躺过太多次,几乎已经形成了猫猫的形状,一窝进去,就贴得很契合。
现在天气很冷,猫咪本来就喜欢钻主人被子,宋理枝埋在熟悉的被子里,困意渐渐升腾。
如果是平常,这样睡也就睡过去了,但某人忽略了他现在是只猫,他还在发情。
和被窝里的温暖一同顺着血液游走的,还有一股燥动。
生物总是没办法摆脱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宋理枝明明很困了,却又只能在身体里不断乱窜的燥热驱动下,不得不起身。
他迈着困倦的步子,像睡到最舒服时被家长强行揪起来赶车的宝宝,一会儿滚一会儿刨地挪到了牧廉身上,趴上了他的胸口。
被子和胸膛之间形成了一个鼓包,牧廉平稳的呼吸被忽然打断,他在黑暗中蹙了蹙眉。
但某只发情的小猫咪当然管不了这么多。
宋理枝只觉得当下只有牧廉能解决这股不断冲击的燥热,至于怎么解决,并没有头绪。
于是他凭着本能,开始一边踩奶一边用脖颈去蹭牧廉的下巴。
蹭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开始转过身去,从下往上叼起牧廉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
——这下牧廉彻底醒了。
他瞬间觉得有个温热柔软的毛绒绒在腹部滚来滚去。
牧廉一顿,刚要把半夜作恶的小猫咪拎出来,突然有一小块皮肤一热,还带着点粗糙的温软感……
某只不怕死的小猫咪,在本能地驱使下,用带着倒刺的软舌舔了舔牧廉的腹肌。
“……”牧廉额头上瞬间起了青筋。
他深吸口气,忍无可忍地把宋理枝从衣服里捞出来。
宋理枝只觉得身上覆盖了某种温热的力道,下一秒,就被这股力道扯出了原来那个温暖的环境,又在下一个瞬间,被带到了牧廉面前。
月光从窗外跃进来,宋理枝又被重新捞回了牧廉的胸膛上,跟半睁着眸子的主人大眼瞪小眼。
“我身上有薄荷么?你这么喜欢?”牧廉两手架着宋理枝的胳膊,晃了晃他,问道。
声音带了困,又低又哑,透着点无奈。
“什么?”宋理枝之前没养过猫,被牧廉养着的这段时间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薄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牧廉说的是猫薄荷。
“……”牧廉头疼,片刻后才说:“……睡吧。”
宋理枝就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彻底圈进了他怀里。
宋理枝眨眨眼,身上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烈。
但他在要挣扎的前一秒抬了下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牧廉已经闭上了眼睛,一手放在他身上,一手抬起遮住了额头。
牧廉从前也习惯这么睡,像是从什么防御姿势进化来的,手臂抬起到眉间,腕骨挨着眼窝,只露出眼睫以下的五官,下颌线清晰又静谧。
……和白天的他不是很像,周身棱角被夜色中和了,没那么锋利。
大概就是没那么锋利了,这种时候总让宋理枝很容易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牧廉在房间外走廊上,一半暗一半明的背影。
淡漠和孤独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让人升腾起微妙的保护欲。
宋理枝:“……”
他心里“啧”了下,决定还是忍忍。
对抗本能的时间太过难熬,宋理枝觉得自己静止不动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可实际上,也不过二十分钟。
最后小少爷就彻底受不了了。
他轻低地“喵呜”叫了声,然后颤着舌尖,舔了舔牧廉的下颌。
牧廉刚把某人安顿好,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猝不及防地被倒刺刮了下,蹙起眉头。
“干嘛。”他睁开一条眼缝,模糊地瞥扫过去,把小猫抱上来。
刚抱到胸口,牧廉猛地低头下去亲了一口。
“别闹了。”牧廉略带警告地叫他:“宋理枝。”
而某只刚刚还特别按耐不住的小猫,顷刻就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