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兄长实牛,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他俩出身江湖第一宗南生庄的浮字辈,负责保护少主南熠之。
十年前,南熠之淘气,偷偷下山游玩,路遇仇家追杀,仓皇之间逃进了季府,撞见在府里读书的公子季青砚。
巧了,两人长得有八分相似。
当时夜色昏暗,跟上来的刺客把季青砚当成南熠之杀了。
季府公子因他而死,又是季府唯一的公子,南熠之做不到甩手走人,和父亲商量了一番,自请留在季府,将自己当作季府公子活了下来。
小孩子体质尚弱,刚经历追杀,受伤加上惊吓,一时卧病不起,待到痊愈后发现自己时不时缺一段记忆,请庄子里的大夫诊断才知道,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季青砚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浮字辈便以“二公子”称呼南熠之身体里的季青砚。
南熠之为了“季青砚”一直留在京城,也一直逃避着将真相说与季府人知晓。
浮字辈知道南熠之的执着和胆怯,鲜少在他面前提及这件事,但也很担心他这辈子都要以别人的身份活在世上。
两人一合计,决定遣个人回去求助一下南熠之他爹,南生庄庄主南和铭。
次日,
虎甲军回京,容帝为表重视,特在光麟殿设宴。
季府老爷季序安官拜正二品,人称“季相”,自然是在容帝宴请名单上的。
故而在散朝后,季相没有去衙门,而是急匆匆回府喊上南熠之。
没想到南熠之还没醒。
四仰八叉的,旁边还有一盆化完了的冰,好不惬意。
看着儿子嘴角还有若隐若现的哈喇子,季相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
想他季序安当年严于律己,才能状元夺榜,这些年兢兢业业,怎么有这么惫懒的一个儿子。
气不过的季相鞋都没脱,直接一脚踹在南熠之的屁股蛋上。
“啊——”
床上的人屁股一阵剧痛,惨叫一声。
睁眼,就看见一脸盛怒的季相,他脚都还没放下。
南熠之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捂着屁股下了床:“爹,你要踹好歹脱鞋啊,我刚换的寝衣。”
白色的裤子上明晃晃一个黑色的大鞋印。
季相气笑了,衣袖一甩夺门而出:“今日陛下设宴,你自己看着办。”
一炷香的时间,南熠之就洗漱完了,早膳都没用直接上了马车。
季府隔壁就是闹市,这会子街上正热闹。
南熠之忍不住撩起帘子打量了一下外面,结果闻到了一阵极香的味道,勾的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叫。
他打量了一眼在闭目养神的老爹,又把帘子放了下来。
老爹是不会允许他在车上吃东西的。
他犹豫着要不要和季相说昨晚遇袭的事情,还在思考,就听见季相问:“如今殿下加冠,很快就要入朝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来了来了,经典人生规划问题。
南熠之直接摆烂:“喊几个朋友周游天下,等玩累了,回来管府里的庶务吧。”
季相欲言又止。
“爹,我也不是没试过科举,考不过啊!”南熠之见季相动了动嘴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找理由堵住他的嘴。
季相深吸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南熠之继续:
“我在上书房什么样陛下也不是不知道,摆明了也不指望我能怎么样。还有您在呢,陛下不会亏待季府的。”
很有道理,季相无法反驳。
南熠之伴读期间,功课只能说勉强合格,有时甚至逃课。
陛下知道了,不仅不撤了他的伴读,还包庇他的顽劣。
季相叹了口气,他如今手握大权,说不准儿子这样才能让季氏繁荣昌盛。
换个角度思考,都成这样了也只是废物纨绔了一点,品行还是端正,没闹出什么岔子,说明这根还是好的。
见人不说话,南熠之知道他爹已经在默默妥协了,趁热打铁提了个要求:“爹,今年秋闱快到了,覃煦是要参加的,您看……”
覃煦是武安侯府独子,与南熠之交好。
但不同于南熠之,武安侯府泰半的希望都压在覃煦身上。
这些个狐朋狗友季相都是听过的,对覃煦印象很深刻:“覃家这小子是个好苗子,抽空让他来我们族学上几天课吧。”
入了族学,季相指定会提点两句的。
南熠之喜上眉梢,笑得极其谄媚:“儿子替覃煦多谢爹了!”
待人真挚,为人赤忱。这又是一处优点。
看着南熠之,季相神情愈发慈祥。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爹是笑着的,南熠之还是觉得哪儿瘆得慌。
季府离皇城不远,不多时就到了。
寻常人家的马车是进不了皇城的,吩咐了回府的时间,父子俩就下了马车,和一起参宴的同僚步行进宫。
今日设宴,权当放假。
不用办差,朝臣们精神状态还是很饱满的,三三两两聊得火热。
季相被其他人缠住,南熠之也乐得一个人走。
不一会儿,就听到后面传来老大一声:
“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