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相得知儿子遇害的事情震怒,当即大张旗鼓地放话出去要捉拿刺客,还请命求太医到府诊治。
待过了两日,南熠之回来了。
“你是说,季相刻意忽略了长相一样的侠客一事?”
换回来的南熠之已知季青砚所做的所有布局,也懂他的意思,但收到浮洛传回来的消息,不由得沉思。
去传话的人肯定是强调了这一点的,没道理季相不知道。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弯弯绕绕?
但还不等他思考出来什么,院子里就远远传来声音:“阿砚——”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停止了交流。
“这天热得很,把冰再添点来,再拿些镇过的果子。”
前脚浮洛刚走,来人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屋:“阿砚,听说你出事了,我来看看你。”
是武安侯家的公子,覃煦。
初伏刚开始,这天是热得很。
覃煦身上的外衣都要渗出汗来了。
南熠之拿起桌子上的帕子递过去,脸上笑眯眯的:“你真是我的好弟弟,还记得来看我,算我没白疼你。”
覃煦接过帕子往脸上囫囵两下,突然感觉不对劲:“这味道怎么怪怪的。”
南熠之提起嘴角,语气寻常:“有吗?错觉吧。”
覃煦狐疑地看着南熠之这一脸假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茶案,奋起精准扔回了南熠之脸上,气急败坏:“你这王八蛋!亏我这么担心你!”
少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围着覃煦直打转:“乖,和你说笑的。”
笑闹之间,小厮们已经端着冰盆和果子上来了,正正好放在覃煦身旁。
俩人闹了一会儿,冰块上来后才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凉了下来,十分没有形象地瘫在凉席上,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覃煦捞了个桃子,咔擦咔擦地啃了起来。
南熠之看着他,突然想起他向老爹求的事情,一个翻身坐起来,推了覃煦一下:“我前些天和我爹商量了一下,这俩月你就先别去松山书院了,来我家待一段时间。”
覃煦面露迷茫,下意识摇头:“哥,我马上就要秋闱了,没时间玩儿了。”
结果就是南熠之上手就是一个巴掌:“你再说一次呢。”
练武之人手劲不小,覃煦“嗷”了一声弹了起来,嘴里一口桃子差点吐了出来。
他晕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眼睛瞪得老大,桃子都飞了,整个人扑腾起来挂在南熠之身上,嘴里还嚷嚷着:
“砚哥!你是我永远的哥!”
少年嗓门不小,南熠之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
南熠之费劲巴拉地将覃煦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先说好,我爹可能也去不了几次。”
能得昔日状元指点,哪怕是几次,那也足够受用。
覃煦向来心高气傲,但这事上实在不想拿乔,听后忙不迭点头:“季大人事忙,能有这机会我已是感恩戴德。”
见他欢喜接受了这个安排,南熠之也不禁悄悄松口气。
覃煦虽出身勋贵,但是过得艰难。
侯爵出身看似尊贵,可这代武安侯毫无建树,空有名号。他都快弱冠了,世子请封至今没下来,说白了,当今圣上都忘了还有他们一家。
他性子又倔,平日里几个朋友想帮都无从下手。
覃煦天赋高,十四岁就过了院试,今年若是能上榜,一个十七岁的进士,搁哪都能扬眉吐气。
南熠之总想着暗戳戳提高他的底气,这才趁机求了个让覃煦都无法拒绝的机会。
了了一件事情,他非常惬意地躺在冰盆边上。
闭上眼睛还没透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人攥住了,睁眼一看,覃煦嘴里叼着刚捡起的桃子,把他从冰盆边上拖走。
南熠之吓得想抱住冰盆,但反手使不上力气,就这么被拖开了。
“你干嘛?!”
覃煦力气大得很,轻轻松松就把他拖到了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你如今还病着,受不得凉,待你好了,少不了享受。”
南熠之毫无反抗,认命地躺着。
谢谢嗷,要不是他提醒,都快忘了如今他是一个刚被刺杀未遂,受惊养病的人设了。
思及此,南熠之咬牙忍不住暗骂季青砚。
刺杀未遂就行了,受惊养病实在是没必要。
冰盆边上是待不了了,南熠之眼瞅着覃煦在啃桃子没注意他,悄悄地挪到了冰盆的下风口,指望着能顺点凉意给自己。
南熠之伸手勾过一旁的凭几,调整了一下姿势:“我看院里的荷花都准备开了,不如等过两天,我们去郊外的庄子里泡荷叶浴吧。”
覃煦啃桃子的动作瞬间停了。
不是,刚说快秋闱了,没时间玩了。
南熠之立马嚷嚷着:“这不是还有俩月吗?你还不如趁此机会松快松快。秋闱之后还有春闱,若现在就拘着,精神上会吃不消哦。”
覃煦有点心动,南熠之趁热打铁:“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你会喜欢的。”
其实朋友什么的并不重要,但是他哥说的一定好。
“去!”
俩人一合计,覃煦瞬间更开心了。
他又顺了个杏子,起身四处走动。
覃煦转到后头的书案旁,拿起一本书,惊讶道:“阿砚,你也看绛河公子的文章吗?”
南熠之的表情僵在脸上,瞬间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连忙站起来,跟过去一看,是前些日子他从书坊拿回来的初印本。
“这首版刚出来就被抢光了,这两天茶楼里都有人在讨论这个,你居然抢到了?”覃煦视若珍宝地翻看着,对于南熠之抢货的手速感到惊讶。
初印本自拿回来就一直被他收着,从未看过,显然是这两天季青砚的小动作。
又鞭笞了季青砚一番,南熠之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茶案旁。
“特命人赶早去排队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