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文昭推开了他的手,坐到“绛河公子”对面。
“公子重民生,心中有百姓,我心中有一疑惑,特想来问问公子的建议。”
一旁的南熠之连忙转身,生怕自己的表情过于震惊引起怀疑。
顾听白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紧挨着南熠之说小话:“没想到你效率挺高啊,这才多久?你在殿下心里的印象已经这么好了?”
南熠之也没想到另一个自己在临文昭心中都要成一个治世良臣了。
更没想到,临文昭真吃这一套啊。
“绛河公子”端着温和的笑容:“殿下谬赞,请讲。”
“天下大旱,收成无望。如今百姓食无可食,但奸商居多,粮价居高不下。我们要如何做才能让百姓们都吃上饭。”
因今年旱情和往年税收问题,如今可用粮米多数在商人手中。
好人很多,但小人也不少。
难以平衡。
南熠之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猜到临文昭会来问这个问题,早便将答案说给了易容的浮字辈。
“趋利乃人之本性,要想遏制住那些奸商发难民财,釜底抽薪是最好的办法。”
安从尚皱眉:“釜底抽薪自然是好,可若是不控制价格,粮食总就在商人手里,主动权不转让,如何让他们无利可图。”
“可若是一味的控制价格,也不过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顾听白一针见血,“再说灾区山长水远的,官商历有勾结的前科,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降价。”
一番争执也不过是回到了在大殿上的窘境。
一旁的“绛河公子”还是一副疏远笑容的表情坐在那儿。
临文昭皱了皱眉,想继续问下去,突然听到一旁覃煦插了嘴:“控制不了价格就拉高他们的成本呗。”
临文昭猛地回头看向覃煦。
覃煦突然心里有点发怵,有点后悔听他熠哥的。
谁知殿下表情突然舒缓,走到他身边连拍几下肩膀:“今年放榜,你必定高中。”
突如其来的祝福让覃煦有点摸不着头脑,大约是南熠之方才悄悄说给他的方法是真的有效吧。
几人都看着临文昭,他盘算了一番为众人解答:“地方官府要征粮,对于粮商来说最大的成本就是运输和储存。如今天热,粮食存放不易,根本支撑不住一个来回,届时他们若不低价出售,就只能等着血本无归。”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绛河公子”这才拊掌:“殿下果然聪慧。”
临文昭点头:“多谢公子答疑解惑。”
“绛河公子”连忙摆手:“从头到尾都是殿下一人见解,有我何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一旁安从尚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哥,怎么了?”安从时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安从尚这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转而去关心临文昭:“殿下是准备去赈灾吗?”
临文昭这才想起容帝已经把赈灾事宜交给齐王了,顿时神色落寞:“父皇已经让齐王兄去做这件事了,我不过是来问问的。”
两人神色如常地聊着。
一旁的顾听白却是将安从尚的神色全部纳入眼底。
他悄悄拉过南熠之,附在他耳边道:“你这手下也是真行,毫无差错,真像。”
就连要死不活的假面样儿都像季青砚。
覃煦也凑过来:“吓死我了,熠哥,我还以为遇到鬼了。”
南熠之笑着拍了拍覃煦的脑袋:“瞧你这出息。”
说着面露一丝恼怒:“这家伙回头罚他工钱,给他说了一大堆就记住四个字。若不是我脑子转得快,之前就白干了。”
顾听白笑了笑,表情却突然变得严肃:“你可要小心点了,安家这个大公子实乃非常人也。我刚刚看他的神色,怕是瞧出了什么不对劲,不多几次,就能看出来了。”
南熠之猛地抬头对上顾听白的眼睛。
这都能瞧出来?
一个赛一个诡异。
突然,从远处驶来一驾马车。
安从尚远远一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祖父的马车!”
众人皆惊,突然间都忙碌起来,各归各位,就连刚来没多久的临文昭都跑到南熠之身旁,手里也没东西,就是盯着南熠之面前的那一口锅瞧。
马车停下,里面下来了一个老头。
正是安阁老。
安从尚和安从时忙迎上去,一边一个扶住安阁老:“祖父,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安从时连忙卖乖:“不是不是,孙儿的意思是,现在天气尚还有点热,这里人又多,怕冲撞了祖父。”
“就你乖觉。”安阁老看了一眼安从时,也没再说什么。
安阁老走近,看到几张桌子和灶台上干干净净却又摆满了东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错眼一看,发现里面还站着临文昭,拱手行礼:“臣见过殿下。”
临文昭忙走出来:“老先生免礼,您位比太师,我岂敢受您的礼。”
“老先生,你是来找钧行和从时的吗?”
安阁老摇了摇头,他打量了一圈,最终看向在里面灶台握着长勺的南熠之:
“我找他。”
满头华发的老头却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还指名要找自己。
南熠之满脸惊愕,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