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道:“刘妈,明昭以后交给你管;除去重大事情,其余小事由着她去,不必来知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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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告捷,明昭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出府,后又随谢鸿和沈若梅上门去给姨母道歉,彻底把这事解决,身不负债。
谢鸿备了厚礼,态度周到,又念及大人在场,倒也言笑晏晏,偏私下与她对视时,一脸不屑地瞥眼。
明昭自不会热脸贴冷屁股,道歉时一番好言好语是受局势所迫,她能屈能伸,说几句好话也不会掉块肉,反正是谢鸿应局。
她欢欣异常,特意写了封拜帖,托人送去郡王府给萧彻。对于萧彻,她不再远离。从前是她对权势祛魅,更害怕皇室中人。
然而她既不借权犯法,也不想谋什么大事,没什么好躲避的。萧彻此人中正,朋友也是做得的。若真说来,萧彻比谢家待她还周到呢。
她在醉仙楼二楼的厢房等人,约的是巳时一刻。她巳时来,厢房空空如也,她坐下沏茶,只打算等个一刻钟,到点即走。
明昭其实不确定萧彻会不会来,虽说萧彻已回拜贴,接受邀约。他之前的接近非常无厘头,没有契机却纠缠,简直莫名其妙。
一炷香是两刻钟,她来后就叫小二燃香,眼瞅着香烟慢慢燃到一半,烟灰掉落,迟迟等不来人。害怕风吹加快燃烟之速,她还特意关了窗,挡在香烟身前,让它正常烧着。
“还真的没来啊。”
烟已到一半,厢房的门仍未有人推开,明昭一时情绪难明。她其实还是很期待萧彻来的。明明前几次都能死皮赖脸贴上来,今日她主动邀请,反倒置之不理。难不成他还喜欢舔人么?
“绿竹!”明昭握拳,陡然起身,“我们走!”
她先绿竹拉门,登时一愣。绿竹跑其后,“公子,你怎么这么急呀,也不等等绿……”
绿竹才凑到明昭身后,只一抬眼,突然收声。只见廊道外,一位公子红色锦衣华服,玉冠束发,腰别佩玉,双手抱胸,懒散地倚着木柱。他只定定瞧眼前人,柔柔注视,宛若含情。
绿竹不敢惊人。
堂下有吵闹之声,飞语乱入明昭耳中,尤其是女子声,纷纷惊叹萧彻容颜。爬墙的那两次相见,萧彻一身红衣似火,今日仍然如此,别于佛光寺的收敛的素衣,耀眼夺目。
张扬寸进,恰如他。
二人眼中唯彼此。
萧彻走上前,听来落寞的话,他分明在笑着说:“还以为你会等我呢。”
明昭回神,恍惚看一旁厢房探出头来看热闹的姑娘掩唇笑,再看她如今的身份,惊觉丢人,一个转身走入房门,率先把门关了上去。
砰——
萧彻比门的速度慢,一下子额头磕上门,往后退了一步。
他捂头闷哼。
绿竹就站一旁,不可能装看不见,然而她能做什么,她又不敢。毕竟眼前这人身份不凡,还是个男子,即使她也同姑娘一样扮了男儿身,还是要避嫌的呀!
未等绿竹想明白,那关上的门已先开大,且探出一只手揪住萧彻的衣袖,一把把人拉进去。
门砰然关上。
绿竹忙守门。
“既已约好时间,又无大风大雨作挡,失约是你的事,为何还要白费我的时间来等?”
甚者,听他的语气,人分明已早来,却故意候在门外。
莫名其妙。
萧彻看向桌上还在燃着的香烟,已是一半过去,仍冒火光,徐徐拂烟雾,一时失笑,既有气,更觉可爱。
阿昭果然是性情中人。
“这是我的错。”
萧彻忽然道歉,打得明昭一个无措,也不好再置气。左右人还是到了,不管是故意不进门还是真的才刚到,且算了吧。
“哦。”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发出一声短促的响音以回应。
两人面对面跪坐,萧彻斟茶,置好茶壶后,抬头正要一问时,明昭忽然探过身子凑到跟前来,抬起黢黑的眸,似打量地注视他,瞳孔上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