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你驱使，它们是怎么飞出来的？”那人冷喝，“你在说谎。”

温热的血在唇齿间翻滚，时浅固执地强调：“不是我。”

对方看着他，说出了堪比狂风暴雨的话：“不是你？你听好了，四十九年前你被他们联手诛杀，四十八年前，邻国万流自东海开始入侵，四十年前——太曦王朝，灭国。”

灭国！

时浅呼吸急促，满脑子只剩这两个字。

对方一字一顿：“那些东西飞出去之后屠杀了万千无辜的百姓，太曦自此内乱被敌人趁虚而入，灭国，你就是罪魁祸首。”

时浅的目光渗着凉意，看着他冷笑：“找不到人背黑锅，要找一个死人算账？”

掐着他脖子的手倏然松开，然而不等喘息，又是一脚踹到胸膛上，踹得他半身麻木匍匐在地，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剧烈咳嗽起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

四十九年前被杀之后，因为他身负大司命的神力无法彻底消灭，皇太子便一直将他的身体和魂魄分离镇压在堕天塔底，自那以后他浑浑噩噩，维持着不死不活的状态，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眼下又身在何处，只知道面前站着一个兴师问罪、随便就能踹死他的陌生人。

糟透了，比被镇压在堕天塔底还要糟透了。

他不能认罪，临死前他都不曾低头，绝无可能重生还要被屈打成招！

“起来。”那人站在他面前，影子覆住了他的身体，声音低沉，“当年呼风唤雨的大司命，别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趴着不动！”

时浅抬眸看他，对方眼里的光赫然锋芒，扔下一柄锃黑的长刀，作邀战姿：“来——”

刀……他多年没有握刀了，即便用双手竭尽全力地握住刀柄，手腕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对方观察着他，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或许是出于本能，他飞速抬臂格挡，然后被这股力道踹翻在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又重重吐出一口血。

刀，掉在地上，被烛火映出昏暗的刀芒。

他看着刀锋上跳动的火光，仿佛有什么情绪悄然苏醒，眼见着最后的一脚要直接踢碎脑袋，时浅毫不犹豫地再次反击，“叮”的一声震动，对方向后大退了数步，笑起：“不错。”

这一击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他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脚，他可能连侧身闪避都做不到了。

但对方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时浅，你是死了，可当年的账要算清楚，你想盖棺定论？呵呵，恭喜你了，既然活了，就该好好算算身后这笔糊涂账。”

他转身，直接推开了门。

风雪从门外吹入，多年不见天日的眼睛被刺得酸痛，像是一场大病初愈，全身都在慢慢苏醒。

时浅渴望地站起来迎光走去，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整个人仿佛要碎去。

眼前似乎是一个幽静的秘谷，精致的别院内，白雪落在桃花树梢，形成一种微妙又不违和的美。

他一眼就看到地面上一个复杂的咒阵，三男三女站在阵内，看见他走出，虽无半点交流，却齐刷刷地跪成一排，恭敬地道：“司命大人！”

时浅眉头紧蹙，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