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五藏渊就是一片荒野,寒风从遥远的雪山上吹来,风暴一起,刚刚还明朗的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明晏望着绵延千里的雪峰,低声道:“太子被杀之后,遗体被人送到南迦纳格山的最高峰中皇山巅,以天雷戟之力摧魂碎命,真是好狠的心。”
“中皇山……”时浅呢喃道,“中皇山内就是帝陵所在,他不远千里把小缘放在山顶,是要让太曦的列祖列宗们看到这一幕吗?”
明晏只是笑着:“既是孪生双子,一个是万千宠爱的皇太子,一个是寄人篱下的质子,换了谁也会恨吧。”
时浅叹道:“太曦竟然沦落到要靠质子换取国家稳定了。”
明晏眼眸很淡,声音随风入耳:“如今的太曦叫万流帝国,本土在东海之上,有天海双族,他们共同的特征是有着一双海蓝色的眼眸,很好区分,只有拥有蓝瞳的万流人才是贵族,其他人皆为贱民,不可入朝为政,更不能担任神职。”
“呵呵……”时浅讥笑起,“看来只是表皮上改朝换代,骨子里还是一样的烂透了。”
明晏点头:“确实,万流帝国按照前朝的传统,在抢夺了前朝的力量之后,御封了新的四王三家,以及新的太阴殿。”
时浅问道:“现在太阴殿是谁在任职?”
明晏回道:“不知道。”
时浅追问:“小缘怎么知道你能救我?”
明晏再次摇头:“他好像是在被换命之后意外看到了一些对方的记忆,记住了那个咒阵,拼着最后一点理智将其放在了天月命轮内,我也很好奇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我。”
时浅默默沉思,前朝,是一帝、三家、四王。
一帝,指的是皇族明氏。
三家,指的是“月”、“星”和“云”三大神职家族。
四王,指的是东方青龙,青王孟章君;南方朱雀,赤王陵光君;西方白虎,白王监兵君;北方玄武,玄王执明君。
明晏打断他的思绪:“万流的人口只有太曦的一半,他们不仅精通驭兽之术,现在还利用堕天塔的力量驱使恶灵,你是唯一能彻底消灭这些恶灵的人,只要这股力量消失,就等同于切断了敌人的命脉。”
时浅目光雪亮:“哪有这么容易,皇室持有的日月之力、四王持有的四灵之力、还有御神三家持有的三神器,现在都被抢走了吧?”
明晏点头:“日月之力需要血脉继承,至今一直是封印的,三神器落入敌手之后力量有所衰减,万流人也在研究如何令它们恢复,最麻烦的是四灵神君之力,虽然一时半会夺不回来,但也可以封印住,大家都用不了。”
时浅只想笑:“我活着的时候,四王钩心斗角莫名其妙打了一架,这才搞得四灵之力衰竭,大军进犯的时候难以为继吧?”
明晏轻轻拍着他的脑门,笑骂道:“好了,不要翻旧账了!万流人肯定发现堕天塔被人闯入过,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追杀你,咱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不想和我殉情,就得先用自己的神力帮我压住身上的病。”
时浅额头一抽,脱口:“你是为了这个才出手救我?”
明晏狡黠地笑着:“不然呢?你以为本大爷冒险救你只是为了复辟前朝?哈哈哈哈哈,五千年了,好不容易有人能彻底治好我身上的阴毒,时浅,我肯定会一直缠着你的。”
时浅狐疑道:“这五千年来也不止我一个天生带着银月印的人吧?你怎么不找他们去?”
明晏从背后抱着他,歪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左侧脸颊辩解道:“找过,但他们被关在塔顶严加看管,只有你被杀了,又恰好被我救了出来。”
时浅又翻了个白眼:“明大爷,您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明晏眨巴着眼睛,松开他:“没有吧……”
话音未落,珍珍大跳掠过一块巨石,剧烈的颠簸让他往前一靠,又重新抱住了时浅,坏笑起来:“荒野的路不好走。”
时浅的脸颊微微一热,故作镇定地不搭理。
一天之后,他终于离开荒原,来到一处荒林边缘,明晏勾着法术点在珍珍的脑袋上,叮嘱道:“你太醒目了,去附近玩,等我喊你。”
珍珍摇着五条大尾巴,打了个哈欠跑开了。
继续往前走,前方有一队衣衫褴褛、不知是从哪里过来的流民在就地休息,领队的南婆取出火折子招呼着生火煮饭,众人也纷纷脱下斗篷,大口大口地吃着热粥。
明晏用手肘推了推他:“外人入境必经翻阅南迦纳格山,这伙人应该是外来的流民,喂,别傻站着了,快去蹭饭。”
时浅额头一抽,这才听见腹中传来“咕噜噜”的轻响,他只能厚着脸皮走上去,上下一摸,好在身上还带着些银子,和流民们换了碗热粥。
流民们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公子从哪里来?看着不像是贫苦人家啊?”
明晏抢话,胡说八道起来:“我家少爷没出过远门,这趟想翻过南迦纳格山去外面看看。”
流民笑道:“去外面?外头在打战呢,千万别去!太曦多好,珠玉遍地,麻袋装钱啊!”
众人跟着起哄,明晏瞄了一眼时浅,高声道:“太曦不是灭国了吗?怎么还能麻袋装钱?”
流民毫不在意:“那都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还不是国泰民安?小兄弟,你脚下这片土地叫太曦,管他谁坐皇位呢!”
南婆转过来,她是收了钱的向导,自然对这群人的目的心知肚明,接道:“古书记载,上古时期,日月双神巡游四海八荒,以南迦纳格山为界点化众生,这地方自古就是外人心中梦寐以求的仙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