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皮,我亲眼看到她溜进去,径自坐在鬼皮床上。”
“哼,这样说来他们果然不一般,小金鱼和鬼皮并不止是‘认识’!”螃蟹捏紧了手里的书,可始终没有放下,“小金鱼,见到鬼皮前她从未闪避过我。可单单那日,我问她鬼皮是否欺负她,手还没碰到她的脸,她就躲开了!”
“是呢,我那天也觉得——”
“可在此之前,我本来以为你觊觎小金鱼。黑猫,你总是紧贴在她身旁,偶尔还会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那是因为您太过宠她!从她来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过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她那么刻意接近您,一定是仇家派来对付您的!可您不仅收下她,还将不少东西都给她过目——”
“但后来我明白了,黑猫,你心里只有赚取硬币而已!”螃蟹摇摇手,打断急于解释的黑猫,表示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这……我的确喜欢收集硬币,但那都是您的信任……”听到螃蟹的话,黑猫亢奋的声音顿时弱了几分,但依旧喋喋不休。
“我明白。”螃蟹点点头,两手在空中虚按,轻声细语地安抚黑猫,“君子爱才,取之有道!我知道你向来老实肯干,也一直很信任你。”
“谢谢您!”刚刚蹭到椅子旁准备坐下的黑猫,听见这话立刻又站得笔直,一迭声地感谢螃蟹。
“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记得明天也……”螃蟹伸出小指,悄悄指向小套间。
“交给我!”黑猫顿时满脸堆笑,挺胸抬头地要螃蟹完全信任他。
“哦,对了!”
“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时间忘了。七乘八等于多少来着?!”
“五十六!哈哈,您可要多休息了!嫩笋虽好,多食毕竟伤身,何况还很可能有毒!”黑猫轻蔑地用下巴点了一下小套间,颇为猥琐地笑了。
“嗯,没错!我会注意的——不过你偶尔也该回去照顾一下夫人的情绪,也很久没去看她了吧?”螃蟹的目光盯在书页上,用指甲划着其中的一行。
“您记错了,我一直独自一人!前些年养过一条狗,它陪我十年,几个月前我亲自找人葬了它!”
“葬了?你那么小气,不会煮了做晚餐省钱吧?!”
“您真会玩笑!”黑猫陪笑,慢慢向门口走去。可跨出房门的第一步,黑猫眼里却流露出与谄媚截然相反的愤怒。
谁不想做人呢?!可既然不知不觉做成了狗,又找不到其他原因,自然只好怨将他当做狗使唤的人。
房间里,螃蟹并没有看到黑猫眼里的愤怒,他的手指又一次在书页上划过。不过书的封皮看起来不太结识,连指尖划过书页的震动都能令金色的封皮脱落。
脱落封皮的“书”上赫然写着“账本”二字。螃蟹聚精会神盯着的那行,数字的计算上有明显错误,而页面右下角则传来一股女人脂粉特有的香气。
“嘿,小子~约会怎么样?”终于送走金鱼,鬼皮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星空,正要入睡,耳边突然传来胖子油滑轻快的声音。
“……你昨天就应该这样关心我,这样我就不会暴露自己是‘新人’的事实!”胖子故作轻松的语调反而让鬼皮喉头一堵,气得鬼皮没好气地回答。
“那又怎么样,我不是说过——反正你安全地活下来了!而且为了道歉,我还可以透漏给你一件事:你飞黄腾达的机会很快就要到了。抓住它,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然后再被你以手段挤干净硬币,吊在木柱上看风景?!”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有那时,我们可以一起去做有趣得多的事!”那头的胖子语声迟缓,似乎已然在考虑之后的事了。鬼皮毫不怀疑,若他能幸存,也必定早已被胖子放在棋盘上。
鬼皮对胖子的生活并非毫无感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心里火辣辣的羡慕,但世界对他而言还太大,每次羡慕的同时他又觉得危险。胖子能在深渊之上腾云驾雾,而他不能,他一定会吓得肝胆俱裂然后掉下去!所以每到这时他总退而求其次,幻想世上有一个角落不必处心积虑,也可以过得安闲自在,且还有与他现在的聪明才智相匹配的环境——若是如此,他就满足了。年轻人心性不过如此,但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