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从哪里听到了那番话!蜜蜜究竟怎样了,他怎么会对你说这样的话,凭你还想用蜜蜜威胁我?!”
常青藤手里的铁棍化为一道青黑色的影子,鬼皮凭着尚未忘却的身手仍然只能步步后退。但眼前的常青藤忽然看着鬼皮露出诡异阴狠的表情,鬼皮一惊,立刻感受到背后来自常青藤夫人的风声,却再也来不及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走廊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
房间里的三人吓得浑身一颤。常青藤夫人手里举着的一大盒保健品首先落地。发出声音的似乎是她熟悉的人,她丢下鬼皮便提着裙子奔进走廊,双手抱住一名摇摇晃晃的妇女。
“是不是我不小心暴露在空气里变质了?!”脸色发黑的妇女软软地倒在常青藤夫人怀里,呆滞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擎起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正是今天最畅销的名师推荐保健品,“终于熬到囡囡考试了。她今天走得急,剩下几颗我觉得放了一段时间了,又舍不得丢,可是现在我觉得有点头晕……”
雪白的泡沫从妇女嘴角喷涌出来,有几滴直接溅在常青藤夫人脸上。
眼见妇女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常青藤夫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尖叫。
一旁的鬼皮也吃了一惊,几乎忘记了身后还站着常青藤。敛财从古至今多半只骗财不伤命,哪有人会下了血本又惹上官司呢?!
可是紧接着三人头顶传来一阵齿轮转动声,白区安全区里,几乎所有竞技场都在同一时间结束了游戏,雪白的墙壁落下,化为云淡风轻的普通住宅。
与平日不同的是,这次“竞赛”结束后,安全区里没有了往日放松下来的欢声笑语、烟火气和米酒的香味,每一个从房间里走出的人都像沉默的鬼魂,双臂里几乎都捧着一具小小的身体。
纸盒落地的声音在走廊上回响,外表精美内里却不甚结实的药盒裂开了,里面的保健品一粒粒滑出来,撞在地上发出粮食落地的声音。
人们本来都陷在黑暗笼罩的沉默中,可不知怎么,三人头顶的路灯竟恰在此时发出一阵电流扰动声。路灯自动亮起,越来越刺目,随后居然当场炸开,如同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人们的脸,也吸引了还没有注意到三人的人。
在那里,在那里……细碎的低语声在走廊里回荡,鬼皮看着眼前的人们眼里闪烁出鬼魅的血光。他下意识地向墙边靠了靠,捞起卫衣的兜帽扣在头上。
“在这里!”然而第一个呐喊声竟然从鬼皮身后传来,鬼皮头上的兜帽随即被狠狠扯落,“是老师,老师在这里呀!”声音是常青藤的,可落在人们眼里的却是鬼皮。
常青藤毫不犹豫,紧接着铁棍刺下。鬼皮不防,血味立即在空气里散开。
闻到血味的人们一阵骚动,突然扭曲了面孔仿佛长出了牙齿的活鬼,朝着鬼皮一拥而上。
常青藤又狠狠推了鬼皮一把,扑上前用身体遮住了常青藤夫人的脸,拖着她向屋内钻去。
鬼皮借着常青藤推动的力量,反倒跃上众人头顶,腾云驾雾般向众人身后逃去。眼前的世界在明灭不定的路灯里变做一片昏乱,鬼皮不知道踩中了什么,也不敢想脚下发生了什么,只是竭力让目光凝聚在逃跑的空间上,机械地跨过修罗地狱。
身后传来成人与孩子尖利的叫声,怒骂声和求救声响成一片,落在地上时双膝感觉到的坚硬几乎让鬼皮幻觉膝盖已经裂开,可地上那种可怕的粘稠又促使他不顾一切拔起脚逃走。
鬼皮没有资格回头,他知道凭现在的他抵不住回头的一秒。
走廊在眼前颠倒摇晃。鬼皮觉得他会一直这样跑下去,可眼前的世界眨眼便换了一副光景,似乎透入了些许极淡的阳光。
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抽了他一下。鬼皮定睛左右看去,看见魅画的身影高高地矗立在白日与夜晚的交界处,看着他的眼神好像看一只观察瓶里的蚂蚁。
夕阳染在魅画的头顶,勾勒出她窈窕动人的轮廓。但鬼皮仅凭本能便知道,眼前的女孩并非常人印象中的尤物,她的神情比那日在蜜蜜面前更高傲得多,但这份高傲却散做她身周的光晕,刚好配得上她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