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鬼皮定睛细看，总算认出是他班里的学生。看她脚下的几道鞋底擦痕，显然她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而鬼皮此刻正骑在自己宿舍的窗台上……

“我……有点晚，要迟到了！”被琪琪纯净的目光注视，鬼皮顿时一阵尴尬，连忙从窗上跳下来，不停地用手拍打身上的灰尘。

“有什么事吗？”

“小爱失踪了！”

“什么？！”鬼皮心里立即一沉。

“她……可能去了公寓！”被鬼皮一问，平日有点胆小的琪琪吓得一缩，但还是装着胆子递给鬼皮一张纸片，纸片上是一片龙飞凤舞的字迹。

“……看这些话，应该是了！”鬼皮扫了一眼纸片上的字，担忧地点点头，又犹豫着看向自己的宿舍。

小爱是琪琪的好友，但与腼腆的琪琪不同，小爱聪明好学，活泼可爱，班上许多人都夸她，说她一定会在公寓内有所作为。

但鬼皮知道，小爱的性格在公寓白区里是双刃剑，要么风生水起，要么遭人记恨，反倒是琪琪的性格更容易在白区擦边生存下来，一辈子平安寂寞。所以鬼皮平日里明里暗里暗示小爱不要着急去公寓，还不时偷偷扣下小爱的分数，想要延迟她的毕业时间。

小爱天生聪明，岂会不知鬼皮背后的作为。可她性格好胜，不甘心被琪琪毕业后丢下，下课后便总借答疑解惑之名缠着鬼皮，有时候甚至弄出一些她与鬼皮的传闻威胁他。其实平日鬼皮在花田旁憧憬未来时，陪着他的不止他的存钱罐，还有小爱。

这次出去同鲁魏喝酒前，鬼皮刚刚在小爱的总学分里扣去5分，想必这引起了小爱的不满。鬼皮了解自己的学生，他知道小爱只有激动时写出的字才会龙飞凤舞，而这里再没有比公寓更能让小爱激动的东西了！

如果现在去追小爱，或者可以追上她，可现在鬼皮自身难保。

不去，鬼皮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做戏，谁能相信一个连本人都在做戏的梦想呢？

可或许……他走了，小爱终究会被后来人送入公寓吧？！精英学校毕竟是盈利机构，学生换得越快，表面出的成绩越好，才能财源滚滚。

而这一切都不是鬼皮能控制的，即便鬼皮现在努力，到底也只是满足他自己的欲望，小爱的处境并不会有所改变……

鬼皮思索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向现实低头。很多人喜欢文艺浪漫的故事，因为他们到底无法在生活里如此浪漫文艺！

他转向琪琪，打算敷衍她几句便借故离开。可琪琪似乎已经猜到鬼皮的想法，抢先一步挡在宿舍窗户前。

“老师，我在别人那里存了一封信。如果您不亲自去的话，那封信会马上送给小婉姐姐！”为了好友，平日乖巧的琪琪变得格外胆大，她瞪着鬼皮，脸上红得滴血却不肯挪开一步。

“小婉……你到底在说什么？！”鬼皮莫名其妙地看着琪琪，心中不祥的预感却如乌云弥漫。

“老师，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小爱一直跟在你身边！”

“学校里的人？这话你听谁说的？！”电光火石间，鬼皮心中不祥的预感化为现实重重压下。琪琪在鬼皮的吼声里重新变得唯唯诺诺，鬼皮等不及她回答，独自一人向公寓飞奔而去。

踏过一片光秃秃的沙地，绕过簇新的红色教学楼，公寓终于完全展现在鬼皮眼中。无论四周如何粉饰，无论生活多么繁华，公寓周围始终冷漠光秃，公寓庞然大物一般突兀地站在空荡荡的沙地上。

来到公寓脚下的鬼皮并没有急着冲进去，他仰起头，绕着公寓前行，一扇扇打量公寓的窗户。小爱是他的学生，他了解小爱的性格，他相信她一定藏在某一扇窗户后面，正暗自窃喜这局总算压过讨厌的老师一头——她还不能意识到公寓的危险，但愿她还没有意识到公寓的危险……

“下面的古董疙瘩，是在找我吗？！”突然，公寓二层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小爱优哉游哉地在窗户走了几圈，装模作样地问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