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因为什么都会发生。每个碰运气的赌徒都觉得自己能抽到好牌,能看到世界的光,能让世界看到光!”鬼皮打开文件牛皮纸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
看到文件上娟秀字迹的那一刻,鬼皮有刹那失神。
“……他们母子还好吧?”匆匆浏览了一遍文件,鬼皮轻声问。
“反正比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好得多!”那人疑惑地看着鬼皮,“你说的好像他们多可怜,你没见过他们住的地方吧?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流落荒野还建了一所那样的房子,红瓦白墙、鲜花盛开,好像小孩子看的童话一样!”
“也可能只是我们不敢想童话!”鬼皮不在意地笑笑,用手弹了一下纸,将它递给那人,“除了他们母子,签下这份文件另一方是谁?”
“怎么,您想要查的人是谁都忘记了?!”那人看着鬼皮的眼神更古怪了,大概正在心里琢磨鬼皮是否早已被公寓刺激得精神失常,“鲁哥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我们,我也不想知道!”
“好的,我明白了!”鬼皮点点头,而后从桌子下捧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只小口袋,袋口上还拴着一段细绳,“今天心意亲手给您,辛苦您将文件平安送到,它很重要!”
“这个自然!”那人双眼放光地接过小口袋,把鼻子凑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也不枉辛苦一趟!别说,公寓还是有不少优点,你们这些人脑筋转得就是快!”
“那这封信也拜托你立即送到!”鬼皮看了看那人的神情,捧出了另一只小口袋和刚写好的回信,在信的末尾填好数字,又随手添了一行字,在这行字末尾画了一个星号。
待他抬起头来时,那人正嚼着烟叶望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了。”鬼皮把信放在他面前,那人立即收进怀里,“我一定亲手送到,但之后的事我无法保证!”
“可以,已经足够了!”
“好嘞,谢谢小哥!”那人朝空中吐出烟草,哼着小曲向下攀去。
人人只攀高,是因为世界里只有极高的公寓,但世界却是个圆——看着那人的身影,鬼皮默默思索。
到头来英雄匹夫也不过是走出名为命运的一条线。风景也是风景,安然也是安然,挣扎也是挣扎。
日头西沉,齿轮在公寓的天穹里肆意转动,有人觉得是惊雷,有人觉得是开启轻松夜生活的号角。
鬼皮等了一会儿,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阵混合着脂粉气的酒味。鬼皮站起身走到外面,走廊里绿草的身影摇摇晃晃,闪烁的路灯下仿佛一缕幽魂。
“……我可没教你带着一身酒气,这样连只狗都知道我们去过哪里!”鬼皮看着绿草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向房间,跟着他来到房间门口,有点怀疑地盯着他。
“如果不这样,他们夫妇可不会放我离开酒桌!”绿草刚刚走进房间脚步便恢复了,他迅速脱下上衣丢在墙角,身上的胭脂味和酒味立刻淡了许多,“我的朋友正照顾酒醉的我,另一个朋友和我穿过一群酒鬼身边。我身上的味道最大,他们还为我喝彩!”
绿草眉飞色舞,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
“怎么啦老师,又要抱怨我的‘无形资产’?!”
“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你的江湖不该是这样。”
“老师,难道您不是在还以为世界很大的时候走成了自己吗?无论对错,我现在正以为自己是英雄,您就不能少说几句?”
绿草愣了一下,眼睛一转,装作可怜巴巴地对鬼皮抱怨。
鬼皮见状不再说话,掏出柳泉的房间钥匙来到走廊里。夜尚未深,对于许多人来说夜生活刚刚开始,鬼皮看见走廊一头有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几个男人正聚在一只矮桌边享受烧烤,应该是朋友小聚,他们推杯换盏,动作之间没有丝毫陌生或者客气。
其中一人看到了鬼皮的动作,酒杯举在胸前,探出头好奇地打量鬼皮。鬼皮假做未见,神情自然地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柳泉房间的刹那,鬼皮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名男子,果然那名男子已经低下头,重新将热情放在朋友和美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