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贺兰燝将手上巴掌大的小奶狗递给了薛龄儿。后者接过来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地轻抚灵犬脑袋,毛茸茸的触感柔软到了她心尖上。
“倒是确与小黑小时候有几分神似,行了,这件事我便不怪你了,本身便也怪不得你,不过这灵兽园中的灵兽可不便宜,贺兰公子下血本了啊!”
“本公子有钱。”这话委实有些欠扁,还好贫穷的月明归未曾听到,否则怕是要嫉妒得面容扭曲。
“也是,能存活物的乾坤袋你都有,又何况这区区灵犬。谢了。”
“应该的。”贺兰燝灿烂一笑,“他日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话别薛龄儿,贺兰燝径直御剑离开了仙鎏派。
*
雪岩峰之巅,百余年来白雪皑皑,不见绿意,与其它四座有结界护卫的山峰截然不同。
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也曾四季如春,繁花盛开,尤其是无边崖前那棵辛夷花树,因着灵气充裕,常年满树繁花。
那时候巫漓一袭紫衣,常在此练剑,剑气一震,辛夷花瓣飘然而下。
而如今,辛夷花树枯,难觅练剑人。
雪地之上,巫漓背靠枯树,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佩剑不带,日日与酒作伴,日日醉生梦死。
“百花酿品百花香,雪岩峰赏岩满霜。故人不归,云胡不悲?”
他苦笑一声,仰头又往口中倒酒,洒出来也不管不顾。他看向远处山巅,仿佛又看到了那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分明是妖,却比人还率真,竟让他堂堂雪岩峰之主也刮目相看。
“季云初,你这一月将桦央山周围的山峰崩了个遍,你可真是不消停!你打不过万俟空,也不能拿山出气呀!”
少年郎手持九幽枪,一身红衣好不惹眼,“什么叫我打不过万俟空,分明是他打不过我!我偏就见不得你们仙鎏这几座峰,长得高了不起啊!何止这周围的山峰,便是这五座我也要夷为平地!”
“你……回你的天魇宫去,你是妖,与我们本就正邪不两立,即便有那十年之约,你也不该隔三差五跑来找茬,就不怕左丘师兄将你抓起来?”巫漓无奈。
“哈哈哈……笑话,那左丘老头儿能奈我何?信不信我第一个就崩了他的霞霄峰,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少年过分桀骜,九幽枪往地上一震,登时灵气四散,引起远处雪崩。
巫漓扶额,少年又道:“你们这仙鎏就爱装腔作势,恶心死了。不过你倒是不争不抢,日日和那剑与酒作伴,倒是与我兴趣有几分相投,你们五个峰主我就看你顺眼些,所以你这雪岩峰我留在最后。”
“你敢!”饶是他巫漓向来随和,也经不住对方如此挑衅。可他又能奈他何?他甚至不想与他打一架,不是自知不敌,只是羡慕他能如此坦率,如此随心所欲。
季云初每次挑战完万俟空,都会到这雪岩峰来逛一圈,看看山上的辛夷花,招惹巫漓与他拌两句嘴。或许在潜移默化之中,巫漓早就不把他当敌人了。
“这有何不敢?等这五座峰被我夷为平地,我便将天魇宫迁来此处,也是妙事一桩。届时我准你在这夷平的雪岩峰继续喝酒练剑。”
“真该让万俟空把你打残。”
“他可打不过我,当然,我也暂时打不过他。哼,我资质比他好,打赢他是迟早的事,万俟空败之际,便是仙鎏没落之时。”
“口出狂言。”
季云初也不继续与巫漓争,转而说道:“巫漓,你这雪岩峰漫山遍野辛夷花,却名雪岩,委实不符,反正这满山紫我也看腻了,不如撤下结界,任雪肆虐如何?”
“不如何!”
那气人的少年郎却只是哈哈大笑,乘风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御风卷起花树,任那紫花在空中飘扬。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可巫漓明白,亲眼所见的灰飞烟灭不会有假,季云初死了便是死了,不会再回来。如果当年他去得更早一些,如果当年……
罢了,哪里有什么如果?
“季云初你看,你说喜欢白无瑕,我便为你舍去满山紫,你何时回来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