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一个靖王府,云嫣作为当家主母,需要主持中馈,自然比在自家府上做小姐时忙碌了许多。
好在靖王身边有福顺操持,外院儿有赵再安,内院儿有莫嬷嬷帮衬着,加之府上人丁简单,倒也得心应手。
晚间靖王回府,便见云嫣倚在浛洸庭仙楼的楼头,凭栏远眺。
自来了雍州,云嫣时常暗想:殿下莫非真的甘心,偏安一偶,做个藩王么?
雍州离京城虽远,可一位亲王的生杀予夺,只消赵琛一句话。赵琛,如何能轻易放过自己一直视为劲敌的靖王?
靖王,又怎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只不过,这些话云嫣只在脑海中飘荡,她却从没有开口问过靖王。
已是冬尽,窗外梅雪交映,香斥风中。云嫣穿着一件粉白色绣百合的褙子,梳着坠马髻,似醉了春风,忘了流年,凭添了几分少妇的柔情和妩媚。
转眼见靖王上了楼来,云嫣转过一张如花的笑靥,道:“夫君今日可尝了嫣儿做的梅花糕?”
梅花糕,是云嫣亲手摘了梅花,熬了麦芽糖,和着糯米粉蒸了,又亲自送到府衙去的。
靖王走过来,抱过她,仰头回味道:“嗯,香甜软糯……”又低头拿鼻尖犁着她的小脸道,“跟嫣儿一样。”
云嫣被他抱在怀里,一张粉面似芙蕖带露:“夫君喜欢就好。”
“嗯。”靖王抱着他,开始一下下的啄吻起她的眼皮、鼻翼、耳垂,每啄一下,云嫣便觉得点了一簇火。
云嫣吃痒,又躲不过,气喘吁吁。一边躲,一边喊“夫君”讨饶,直把靖王的心都叫化了。
“为夫想了你一整天。”半晌,靖王闭上眼睛,拿额头抵着她的,轻喘道。
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浛洸庭楼下的拔步床上去。
一番缠绵缱绻过后,云嫣偎在靖王怀里想缓一缓,忽想起一茬,直起身开口道:
“夫君,有一件事,虽不要紧,但嫣儿还是想早些让夫君知道的好,免得日后生出嫌隙。嫣儿在吕府为婢时,那位吕大公子十分赤诚,想让我随了他。可是嫣儿对他毫无儿女私情,早早说清楚过的。”
靖王凝眉望着怀里的她。
“夫君不信?”
“我信。”他抓过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若不是对她不疑,他又哪来的自信,将吕庭轩留在身边差遣?
云嫣便伸出手指,缓缓抚着他眉间的轻痕。近来不知为何,靖王眉间有了蹙痕,任她怎么抚也抚不平。
“夫君可是有心事?”云嫣开口问。
靖王确实有无尽的心事,可眼下最令他烦恼的,是今日收到太皇太后来的一封信,要他……勤恳耕耘,早日给她添个太皇太孙。
自娶了云嫣,靖王一想到她便情动难抑,恨不得时时把她挂在腰间,捧在心上……
可是孩子——靖王抬手轻抚着云嫣的小脸——她年纪尚小,女人生子的惨痛,不知她是不是承受得住。这么想着,靖王只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替她盖上被子,好好的掖了被角。
谁知,云嫣却不知他竭力忍耐的心事,两支细白的胳膊不听话地伸出被子来,圈住靖王的脖子,道:“夫君若有心事,便说给嫣儿听听罢?”
她身上的奶香飘渺撩人,不经意的呢喃似邀请,靖王微浅的瞳色一黯,再也顾不得理智清醒,覆身欺了上去。
云嫣于是又尝到了疾风骤雨的滋味。
早前,云嫣在京城听说靖王自胎中带了毒,伤了根基,恐不能人事之类的谣言。现在,她愈发肯定,那是谣言本言!而且!那怕不就是靖王自己放出来的罢?
云嫣一边在风卷浪涌中浮沉,一边想着,果然还是有娘的女儿好,娘说的那些,比如在腰下垫个枕头,真替她缓减了不少。
若不然,她还真承受不来。
因为现下,靖王积攒了二十多年的精力,好像全数倾注在她身上了……
天色未明,静训便来了浛洸庭大门前,等着侍候云嫣起身。
静训一夜未眠,想了一宿,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的好。若不然,小姐,不,王妃还以为她是个没有爱恨喜恶的木头疙瘩。
天边起了一丝光亮,福顺抱着拂尘进了浛洸庭,就看见静训低着头在门口徘徊,似乎来了许久。
“静训姑娘,怎的这么早就起身了?”福顺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他记得今日应是青笺当值的。
静训不回答,双唇紧抿,面色有些凝重。她抬眼又看了看正房的房门,五感机敏的她仿佛听见了靖王和云嫣说话的声音。
王妃终于起身了!静训吁出一口气,赶忙前去推门,要侍候云嫣起床,再把自己憋了一宿的心事倒出。
谁曾想,门是推开了,屏风后内室的拔步床上,靖王赤着上身,将睡眼惺忪的云嫣抱在胸前,正在替她系肚兜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