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暄从顾明昭请旨到晚宴结束,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他这个妹妹做事太过冒险,孰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瞧了一眼他父亲,只见他父亲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内心一阵唏嘘,顾明昭回府有的被收拾。他轻轻叹了口气,算了,谁让自己是老大呢,只能给妹妹兜底了。
于是在离席后,他拉住了一脸铁青的父亲,简单说了几句,说是一定会好好教训顾明昭,让父亲放宽心,费了番口舌,顾父才终于点了头,他立马端起来大哥的姿态,朝顾明昭走去。
此时顾明昭正准备上马车,她刚刚射的那几箭可是卯足了力气,现下胳膊酸痛,应该是拉伤了,她一直强忍着到结束,正准备爬上马车,却被人拉了一下胳膊,撕裂般的疼痛传来,顾明昭惊呼一声。
这一声可不小,旁边的几个官眷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顾明暄也被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寻思着自己刚刚也没怎么用力啊。他瞧了一眼顾明昭,见她满头是汗,才发觉出不对劲。
宋家兄妹听到这边动静,忙过来问发生了何事。
顾明昭强撑着道:“没什么,方才大哥同我玩闹,吓了我一跳。”
听到顾明昭的解释,众人稍稍安心,才四散离去。
马车内,顾明暄神色凝重问道:“胳膊怎么回事儿?”
顾明昭又疼又累瘫坐在顾明月怀里,眼皮都没抬一下,有气无力道:“约莫是射箭的时候太过用力,拉伤了。”
顾明月一听,坐直了身子,心疼查看:“阿姐,疼不疼,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顾明昭忙睁开眼,瞧见那双相似的桃花眼中满是担忧,轻笑宽慰道:“没怎么伤着,休养几天就好了。”
“嘶。”马车颠簸了一下,顾明昭被碰到了胳膊,不由得皱着眉头,轻吟了一声。
顾明暄本来倾了身子看着顾明昭,见顾明昭睁眼,立马坐回原来的位置,收敛了刚刚担忧的神色,一脸严肃:“有胆子下二皇子的面子,这会儿怎么还怕疼?”
顾明昭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扭头埋进顾明月的毛领中。
顾明暄却穷追不舍,继续道:“我知晓你与那杜家娘子不和,你又何必在晚宴上当众给她难堪,想收拾她,以后有的是时间。她背后现在是二皇子,如今二皇子圣眷正浓,咱们虽然选了三皇子,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下他面子。一场宫宴人家搭好了台子准备唱戏,现在好了,你成主角了,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觉得父亲这官路该到头了?”
顾明暄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喋喋不休,吵得顾明昭心烦,她只得开口回道:“穆京华说,是三皇子授意的,说二皇子要借宫宴请旨赐婚,要我想办法阻止。你瞧,这婚也没赐成,倒还办了件好事,一箭双雕。”
“三皇子说的?”顾明暄有些疑惑,随后又陷入了沉思,“你确定是三皇子提的?不对,他不会这么冒险。”
顾明月眸光一闪,对上了顾明暄的眼睛,试探性开口道:“或许不是三皇子呢?”
穆京华,穆家,顾明昭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这是推出来顾家来挡刀呢。
顾明昭笑了一声:“不管是谁的主意,不都是替三皇子办了件事?事情办好了,自是该找正主讨点好处了。”
两三日后,顾明昭扯了个由头说是约了宋星婡去绛雪楼喝茶,早早的便出了顾府。她在绛雪楼挑了常用的上房,点了自己平日里喜欢吃的糕点,在雅间里静静等待着。
不到一个时辰,雅间房门打开,江珹墨穿了身低调地玉色锦袍走了进来。顾明昭从位置上起身朝他行礼。
江珹墨摆了摆手,语气温柔:“没有旁人,无需这些礼节。”
顾明昭虽是听他这么说,却还是把礼数做足了,稍稍侧身让出条路来,请江珹墨落座。
江珹墨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顺势在茶桌一侧坐下,他瞧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糕点,随意挑拣了一个,细细品尝起来。顾明昭见状也未出声,只安静地待在茶桌另一侧,沏了杯茶,放在了江珹墨手边。
江珹墨见此挑眉,端起茶杯,只轻轻闻了闻茶香便放在了一旁,开门见山道:“不知顾娘子想讨要些什么?调一队暗卫保你们顾家如何?”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爽快,顾明昭眼睛闪了闪,十分狡黠:“谢殿下,不过如今顾家是明晃晃的靶子,光靠暗卫怕是不够,若想要与杜相分庭抗礼,还差点儿意思。”
江珹墨听完顾明昭的提议,暗笑道,果然如小狐狸一般,要的还挺多。他又拿起来一旁的杯子,盖子轻轻撇去浮沫,而后问道:“孤有一问,请顾娘子解惑。”
顾明昭笑盈盈回应:“殿下请讲,臣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娘子宫宴弹得那首曲子,行云流水,不知这曲名是何?”江珹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