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顾明月脑海中炸开，恍惚间又是那样阴森的环境，一会儿是血淋淋的手，一会儿是双眼传来的刺痛，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几乎是本能，带着些恨意：“我讨厌他。”

顾明月怕自己的语气太过反常，而后又解释道：“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在顾明昭也没注意她方才话中的不妥，只自顾自地说：“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好。像三皇子殿下那样的人，那样的身份，咱们高攀不起。”用顾明暄的话来说，多智而近妖，通俗来讲就是玩人跟玩狗一样，这句话着实有些不雅，顾明昭没有说。

似乎是怕顾明昭再说些与江珹墨相关的话题，顾明月岔开了话头，有些报复意味的反问：“阿姐，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顾明昭几乎是脱口而出。

“仓促应答，疑云易生，”顾明月眼里透着精光，“让我猜猜，是周怀琅？还是沈抱玉？”

“都不是！”顾明昭将手伸到顾明月腰间，抓了抓她的痒痒肉。

“好了，好了，阿姐我错了，”顾明月缴械投降，顾明昭见好就收，谁知顾明月机灵的往床边移了移，笑道，“原是我猜错了，阿姐要罚我。我说是宋离辰宋小郎君，对不对？”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顾明昭从床上爬起来，便要去抓顾明月。顾明月四下逃窜着，喊着饶命。

姐妹俩正闹得欢腾，“砰砰砰”，窗户被扣了几下，外面有人打了灯，女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是院里的嬷嬷，两人瞬间不敢说话了。

那嬷嬷开口问道：“姑娘们这般晚了，还不休息，是有何等要事？可要去回禀娘子和郎君？”

顾明昭急忙回应：“不必不必，是我想喝水的，没点灯，绊了一脚。原不是什么大事，嬷嬷也早些休息，不必劳驾父亲母亲。”

顾明月在一旁赶忙接话解释：“我被阿姐吵醒了，没什么大事，嬷嬷快回去吧，我们现在就睡了。”

嬷嬷见好就收：“如此，姑娘们早些安置吧。”

待外头的人走完，顾明昭捏了捏顾明月的脸，愤愤道：“都怪你。”

顾明月吐了吐舌头道：“阿姐，彼此彼此。”

两人闹腾了一番，也都累了。顾明昭闭上眼睛，慢慢意识有些模糊，可顾明月却还是格外精神，于是乎，她摇醒了睡意正浓的顾明昭。

顾明昭费力睁开眼，看着她：“你最好有事。”

顾明月见状扑进了顾明昭怀里，像小时候那样，两人紧紧贴着。

顾明昭顺势抱住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顾明月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直受惊的小兔子。

顾明月问：“阿姐，母亲说女子都是要嫁人的，你说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顾明昭强撑着精神答：“都好。不嫁人，放手一搏，自己去闯一番天地来。嫁人，自是要心意相通之人，懂得爱护你，尊重你。”

夜那样静，顾明昭的声音也很轻，像一阵细微的风轻抚过花朵，像一片薄薄的云慢慢划过天空渐渐飘散，又像是一只蝴蝶穿越山海，飞过沙漠戈壁，轻轻落在顾明月的心尖。

那句话，顾明月记了很久，很久。

“皎皎以后要嫁人吗？若要嫁人，要找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我家皎皎生的这样漂亮，自是要配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这句好像是她的梦话，顾明月抬起头来，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顾明昭，轻轻的在她的耳畔道：“阿姐，我不嫁，我谁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