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的街道总是格外的脏。
泥泞不堪的地面和混杂着腥臭的空气狼狈为奸,让原本就恶劣的环境雪上加霜。
凌危抖掉脚背上的淤泥,脸色比坏了一大半路灯的破巷子还要黑。
这双刚买不久的拖鞋他回去之后铁定不会再穿,而这笔账必须记在老赵头上!
一路走走停停,大约走了有大半个小时,他尾随老赵来到了城区中心的医院。
老旧的医院在惨白灯光的映衬下透着一股诡谲的阴森,让人不由得心里打怵。
万幸的是老赵看起来并没有进入医院的打算,而是沿着医院的外墙又进入了一条昏暗的巷子里。
不得已,凌危也只能跟着他一起进了巷子。
巷子两边的地面上随意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墙上是鬼画符一样乱七八糟的涂鸦,这让原本就狭窄的巷子愈发变得逼仄拥挤。
终于,老赵停在医院废弃的一处侧门前。凌危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里除了老赵之外,竟然还有十几个人影。
那十几个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全都跪在一个身形高大、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脚下,僵硬的身体和麻木的五官却透着一股极为狂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
凌危眉头紧蹙,紧紧盯着老赵的背影。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让他感到疑惑和不解,却又没有可以思考的方向。
凌危没有多想,直接点开了通讯器。这里距离侧门的距离有些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把人拍清楚应该没问题。
他打算拿着视频去和老赵对质,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摄像头自动对焦,凌危凑上去查看,一张被放大无数倍的人脸突然占据了整个镜头!
凌危呼吸一窒,霎时间全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那斗篷男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步之遥的距离,尽管光线昏暗,但足够凌危看清对方惨白不似活人的脸色和泛着红光犹如怪物的眼睛。
全身的细胞在一刻疯狂叫嚣着危险,凌危毫不迟疑,拔腿就跑!
管他是人是鬼还是怪物,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打不过,跑就对了!
刮过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凌危朝着车站的方向狂奔,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随时要从胸口蹦出来。
“砰——!”
“哎哟!”
拐角处,两道人影毫无预兆地撞个正着。
凌危只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堵坚硬的墙,不由分说地被对方弹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前一圈金色星星环绕。
他缓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慌忙回头朝身后看去。
此时身后早已空空荡荡,连路边在他疾跑时被迫飞舞起来的树叶也已经恢复了平静,哪还有半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嘿,是你啊小子?”
被衣领勒紧脖子的凌危不爽扭头,定睛一看——哦,是之前那个在城际列车站台巡逻的保安。
半个小时后。
他坐进保安那辆迷你甲壳虫敞篷车里。
不堪重负的甲壳虫一颠一晃、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在路上爬行。
“看见前面那只狗了吗。”凌危面无表情问。
保安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一只迈着小碎步,正在欢快溜达的野狗跑在他们前面。
“它在嘲讽你。”
“嘀——!”保安重重按了一下喇叭,把野狗吓得蹦了起来。
野狗气得不行,怒气冲冲地朝他们“汪汪”大叫几声,最后跑开了。
保安耸耸肩,“真怂。”
凌危:“它怂不怂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
“嘿——我看你一副焉了吧唧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心开车送你回去,你还搁这儿跟我阴阳怪气呢小傻逼?”
这熟悉的腔调和熟稔的语气让凌危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黑灯瞎火的你跑出来干什么?我说怎么扔个垃圾把人给扔没了呢……”
“………” 凌危把头一偏,沉默地看向车窗外。
“现在才想起装不熟啊?”保安龇牙乐:“晚了,那天在车站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没想到你小子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骨子里还挺有正义感?不愧是你爹我看着长大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