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见面了?月昀刚想自己应该怎么出场,坚决不给他跪,还得漂漂亮亮亮个相,冷不防被后面的米九一推,门槛一绊,差点摔了个嘴啃泥,只好顺势跪拜道:“~~参见皇上。”
奴才那两个字被他含糊在嗓子眼里。
佳乐一看到他就眼睛一亮,过来搀起他道:“小橙子,探完亲了?你娘可安好?”
真有眼力见儿。月昀顺势起身拱手道:“多谢公主挂念,老娘一切安好。”
佳乐对漠炎道:“说好就借几天,别用你宫里的条框框压人,我就喜欢小橙子不讲规矩,用完了得全须全尾的还回来。”
漠炎并不接佳乐的话,淡然吩咐:“米九,送长公主回后宫。”
佳乐临走拉着月昀的手依依不舍,泪眼婆娑:“等我来接你哈。”
与佳乐指尖断开那瞬,月昀感觉自己就像被遗弃的小狗,就差摇尾祈怜求抱抱,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漠炎用一双沉静的眸子盯着月昀那双妖娆凤眸,难为高乐福能找到这样与他相似的绝色,费尽心机想安插在朕身边,朕岂能不让你们如愿?
想到此缓缓开口道:“朕收你做朕的内侍可好?”
“内……内侍?干什么用的?”月昀脑子里一片空白。
旁边五福尽职尽责的解释道:“就是负责皇上平时的饮食起居、安全护卫、宫廷管理,还有一些特殊服务。”随后给他具体补充了几条。
月昀只关注了五福口中的“宫廷管理”四个字,貌似官职应该很大。如果整个宫廷都是他说了算的话,岂不相当于大内总管?太监做到这个份上,应该到头了吧?
“月银几何?”还是先问清楚待遇问题,官职再大,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提银子就太俗气了,皇上整个私库的钥匙都在你手里。”
那意思就是以后漠老三的财产全掌握在他手里,但凡他想出去喝个花酒,又或者想赏赐后宫的妃嫔,都得经过他手。月昀打够了心里的小九九,才矜持道:“那……奴才恭敬不如从命了。”
漠炎拉着他的手,丹凤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状似亲密道:“那朕的一切就交给小橙子了。”
听到这话,月昀不由想到三年之前,他当时在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把漠炎按在假山上非礼,醉醺醺的问:“太子风流倜傥,不知谁有幸能得君一生相伴?”
他当时激烈回吻自己,咬着他耳根厮磨:“那孤的一切都交给你可好?”
虽然当时被李玉贞那声惊呼惊扰,热吻的美好,瞬间破碎,他却傻傻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尖上。
舜帝被他气死之后,漠炎顺利登基,却以守孝三年为由,不立后不纳妃,惹得朝野震动,惹得荣升太后的李玉贞勃然大怒,一道先帝的遗旨一夜之间传遍天下。他月昀,沙场上搏命平天下,先帝亲封的堂堂琢玉侯成了霍乱后宫,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那天好像下着小雨,阴暗潮湿的雾眉山上,因舜帝之死被幽禁了几个月的自己终于见到了他,大靖国第五代帝王永昌帝漠炎。
年轻的帝王容颜憔悴,深不见底的星眸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光彩。
他问他:“无期,如果让你今后再不能驰聘沙场,保家卫国,永困后宫伴我左右,你可愿意?”
他记得自己当时早已心灰意冷,更不愿他再背上断袖之癖的骂名,便无可置疑的回道:“不能!”
当时,他清晰看到,他听到那两个字时,眼里的执拗转瞬变成了释然,原来他也并非他想得那么情坚。
他接过五福递过来的酒,抱紧他吻了他,贴耳说道:“你父母我已竭力保下,会终生看顾,喝了这杯酒,我放你海阔天空。从此你快意江湖,远离朝堂,我们再无可能。”
他终究为了皇权,选择牺牲感情,那就如他所愿。如果他的离开能换来一个太平盛世,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接过酒一口喝了,他真的以为那是一杯送行酒,喝得义无反顾。浑身巨疼,心如刀割的瞬间,他依稀听到紧紧抱着自己的帝王说:“无期,你永远不要忘了我。”
随后是他自己大口大口往外喷涌的鲜血,临死他隐隐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叫着“无期,无期,月无期……”之后再无所知。
当初为了那句话,自己曾付出了生命,那如今这句话,听在耳中,再无所感。
漠炎见他神思不属,拉着他的手带到案机旁,指着桌上高乐福的卷宗道:“朕有一事不明,想问小橙子,高乐福当初招你进宫,所谓何事?”
月昀心里一顿,高乐福死了,还是被太后毒死的,看来高乐福知道一些李玉贞的秘密,她才杀人灭口。自己试药的身份李玉贞肯定怕皇上知道,才下令刺杀自己。那么要想取得李玉贞的信任,自己就得三缄其口。
想到此月昀随口道:“当初老娘病重,是奴才求着高乐福进宫当太监,能有什么目的?”
“那为何勇哥临死曾言‘小橙子死而复生,高公公炼成了假死药’?”
月昀吃了一惊,早知道他已知道高乐福的罪行,他还装什么无知呀?漠南风太奸诈了!这下好了,一个谎言还得需要另一个谎言来遮掩,“啊?高乐福给我吃的是假死药啊……原来他招奴才进宫,是为了给他试药。事后怕事情败露,还对知情者勇哥灭口。皇上,您可得为奴才做主呀,如果假死药有任何差池,我就见不到母亲她老人家了,还好我命大。”
一会儿“奴才”一会儿“我”,看来不愿低人一等。漠炎听得唇角微微勾起,顺势拉他入怀:世上哪有什么假死药,应该是朕的琢玉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