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择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了头,笑笑说:“一点小毛病,没大碍。”
方兴艾看着那人似乎总是一成不变的笑,眉尖拧了拧。
得,人不愿说,她也没必要再问。
停下指尖在桌面上的敲击,方兴艾随即转了话题,道:“你看着不像是会来酒吧的人。”
“是吗?”
李择研偏了头,想听听看大小姐要说些什么,于是说:“那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李择研的话,方兴艾倒当真支起了下巴思考,过了会儿,就在李择研以为大小姐想着想着发起了呆而无奈一笑要接着收拾的时候,她听见她说:“你啊,还挺有意思的。”
大小姐缓缓勾起的唇角让李择研也不由得松弛了眉眼,她好奇着自己能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样的评价。
“跟踪桃李年华的美貌女子,是变态;纠缠直白拒绝的陌生女孩,是厚颜;甘受呼来喝去的诸多要求,是——SM。”说罢,方兴艾挑挑眉尖,略带着点挑衅地看李择研。
“呵!”
一声忍俊不禁的笑,李择研觉得自己心里也有的那层防备都破防了一瞬,她失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你骂人,还挺对仗的。”
方兴艾不说话,但被酒杯掩住的唇角却扬了扬。
过了会儿,笑过之后的方兴艾放下了酒杯,两指压在圆形的杯底晃了晃杯身,又问李择研:“调酒这么熟练,自己有最喜欢的吗?”
正清洗着最后地摇壶,李择研只是看了眼端坐的大小姐,没立刻回答,直到清洗完毕又用纸巾擦了擦手,才说:“这个么,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鸡尾酒对我来说就像是一种调制的艺术,你与其问我最喜欢哪一款,倒不如问我最习惯什么样的调制思路。”
“不过呢,有一款确实很特别,之前为了写……为了赚点生活费,在一家酒吧做学徒,那时候有个带我的师父教我做了那款酒。怎么说呢?它的味道不算独一无二,可它的故事却很值得回味。”
李择研说着,把交叉的双手放在了桌沿上。
方兴艾不以为意,只托了腮道:“说来听听?”
李择研原本正要说,但突然想到了方兴艾让自己做拉莫斯金菲士时的那个表情,于是也临时起意地效仿了一下,无辜道:“可是师父不让我告诉别人。”
“啧!”
大小姐眉头一皱,看上去略有不耐,于是李择研笑了笑,及时找补:“但是呢,我可以挑着和你讲讲,这样应该也不算违反约定。”
“那杯酒的名字呢,叫‘葬花’。”
……
十来分钟后,方兴艾看着自己面前那杯盛有乳白色液体的雪霜杯式装饰的酒品,思绪还沉在李择研刚才所讲述的故事里。
她觉得,那杯顶的盐霜就像她们故事的开头,不甜、不苦,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却也总地预示到了曲折的未来,而乳白色的酒液包裹着被吸管去除了核籽的樱桃,就像那个女孩儿,在漫天的雪里被疼痛在心脏上烫穿了一个无法愈合的洞,所以无可挽回地落至地面,又悄无声息地匿于雪迹……
故事开头,方兴艾想说,“世上每样闻名遐迩或即将要闻名遐迩的东西都总要用故事来打底”,但故事结尾,方兴艾想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个故事,真假都成往事,听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