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说潘夷守着的便一定是她的屋子!箐柯旋即便意识到自己已然中计,今晚这一切都是江榆安排好的!
然而已经晚了,袁克己反应极快,当即擒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捅,正刺入他的胸口。
门突然被推开,有人问道:“发生什么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死人啦!死人啦!”
情势骤变,袁克己转身破窗而出。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楼内四处早已点上灯,混乱的脚步声响成一团。
箐柯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之中。
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
江榆缓缓走来,语气颇有些遗憾:“好好的面首你不做,偏要重操旧业?”
箐柯含着银球,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他将身份败露的消息传递出去后,不久便收到新的指令,密密麻麻的息慎古语,总结下来只有一字:杀。
然而江榆整日不回府,他一直寻不到机会下手。
直到今日,他才收到新的计划,袁克己要他混入暖春楼的娈公中,伺机下手。
于是他在瞳鬼舞结束后戴上面具混入其中,打算趁江榆毫无防备之际行刺,却没想到会是如今局面!
江榆在他身旁蹲下,道:“其实我挺希望你将袁克己杀死,这样你也不必受制于人,我也少了一个对手了。”她轻声道,“可惜了。”
箐柯自然已经明白过来一切,激动地看着她,嘴角溢出鲜血。
江榆不知从哪拿出一方手帕,竟然开始贴心地擦掉他嘴角的血!
箐柯倔强地别过头。
江榆道:“这世上又非只你一人能模仿他人字迹。”
听到这话,箐柯闪过一丝疑惑,他何时模仿过他人字迹?
然而来不及细思,就听江榆继续道:“放出消息让你杀我的,不是袁克己,是我。”
箐柯“呜呜!”了几声,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江榆这才想起来他嘴里含着东西,说不出话来,于是用手帕取出他嘴里沾满血丝的银球。
“有病!”嘴巴自由后,箐柯破口而出。
反正他自知即将要死,也没那么多顾忌了,便骂道:“你们,都有病!”
“将他人性命视同鱼肉,玩弄股掌之间,有病!”
“你还以折磨人为乐,有病!”
箐柯说着说着,便笑起来,但因为牵扯到胸口的伤,便发出“斯斯”的声音,一边颤抖着笑一边道:“是我技不如人,没杀掉你们。是我出身寒微,势孤力薄,为你们所用……呜呜呜!”
江榆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一把将手帕塞进他的嘴里:“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箐柯“呸!”掉手帕,继续道:“你杀人无数,手上沾满多少人的鲜血,你一定也会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江榆见他如此坚持不懈,道:“你可别忘了你全家的性命还在我手上。”
箐柯双眼圆睁:“……”
见他消停,江榆这才笑了出来,道:“你安心上路,你的家人我已经安置妥当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箐柯痛苦扭曲的脸,笑意渐渐凋零下来。
她并没有觉得多么大快人心。
不得好死。
不得善终。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又岂会在意他这诅咒。
众人挤在门外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然而潘夷横剑挡在门前,不让众人上前一步。
人声鼎沸,人群后突然一声低喝:“申云堂查案,闲杂人等退避!”
听到“申云堂”三个字,大家瞬间缩回脖子,鼠窜离开。
申云堂是为圣上办事的,里面的人向来心狠手辣,京城没人得罪得起。
涣散的人流被冲开一条道,为首女子端庄凝重,周身散发着沉稳干练的气质,身后跟着十几个飞云卫,皆着绣金雀紫色官服,腰佩雁翎刀,一丝不苟。
为首女子看见潘夷,朝她点头招呼后推门而入。
箐柯就好似睡着了一般,面容平静,双目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