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马鞭扬起,一骑绝尘!
县衙门前不知为何被围得水泄不通,江榆身上负伤,一路颠得七荤八素,下马之后脚都是飘的。
三不觉真是绝!
勉强站稳后,江榆发现众人都扭头奇怪地盯着她。
那目光中带着点警惕和敌意。
江榆视若无睹,直接往衙门里走,原本围在衙门前的人群顿时如避蛇蝎地给她开出一条道。
江榆自忖自己长得也不算是凶神恶煞,怎么大家一见她就像见了鬼一样?
正奇怪之际,便听人群中传出来的几句交谈声:“外乡人?”
“不会是中原人吧?”
“诶!晦气!”几个人又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江榆眼刀横扫过去,原本窃窃私语的几人顿时噤声,眼神闪躲。
江榆冷哼一声,一昂头,大摇大摆穿过人群。砰!砰!砰!对着冤鼓就是一顿敲。
里面急慌慌跑出来几个皂隶:“是何人鸣鼓?有何冤情?”
江榆将鼓一丢:“我要见你们县令。”
皂隶瞧江榆这大剌剌的架势,颇有些嚣张,然而一身素朴衣着,又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何人?”
江榆不答反问:“怎么?你们这儿的县令寻常百姓见不得?”
“时辰未到,等着吧!”几个皂隶瞧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寻衅滋事的,便不再搭理。
江榆心知肚明,下面的这些官员大多不管平头百姓,只受理地方大户的案子,收他们的钱,为他们擦屁股。
她抬脚就往衙门里走,反正这县衙她也不是不敢闯。
然而刚没走几步,她的胳膊就被一男一女给拉着了:“哎哎哎,姑娘你得排队啊!我们可是比你来得早。”
江榆下意识抽出手,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你们也是来报官告中原人的?”
二人俱是摇头。
江榆这才注意到二人手中都牵着一根绳子,绳子拴住一只无辜的小羊,冲她“咩咩~”地叫。
那男子先开口道:“这人牵走了我的羊,被我逮着后还不承认!”
女子一听就不乐意了,绳子朝自己一捞,那羊又是“咩~!”的一声惨叫。“这分明是我的羊,你恶人先告状!”
男子也用力夺绳子:“你血口喷人!”
“咩~!”
“你才血口喷人嘞,我的羊我会不认得?”
“咩~!”
“……你&……我*#¥**”
“你才&……我&%&”
“咩咩咩~~~!!!”
眼见两人越说越激动,羊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江榆只想速战速决,横插二人中间,夺过绳子,一手推开一人,问道:“你们的羊值多少钱?”
“今年流年不利,我就指望着我这羊过年呢!少说也是七十文!”
“好说。”江榆取出一吊钱,朝上一抛:“一人得钱,一人得羊,自己分吧。”
“我的!”两人自是不约而同地去抢高高抛起的钱。
江榆满意一笑,负手离开。
公堂上,“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坐着一人,身着深蓝官服,纱帽摆在一旁,双腿交叉着跷在桌岸上,身子歪在椅子里,抱着个话本挡住脸。
也不知是不是正在兴头上,脚尖还一点一点的,看上去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江榆远远就“哼”了一声,原来是这么个县令,那这临溪县的冤案恐怕不少。
走上前去,扇子往桌案上一拍,身子向前一探:“你就是这儿的县令?”
对方看着话本波澜不惊,悠闲的声音从书后传来:“你就是刚刚闹着要见本官的刁民?”
闻言,江榆瞳孔骤然一缩,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夫妻一场,纵然没有夫妻之情,但朝夕相处,心底还是升起久违的亲切之感。
对方把书放下了一些,露出半张脸,眉清目朗,目光中的不耐烦毫不掩饰。
江榆脱口而出:“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