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之后的空气中夹杂着清冽。深吸一口,犹如混沌中的人被猛然灌下一口烈酒,五脏六腑都被击荡着,有着生疼的触感。
透过枝桠看到上方的太阳明艳耀眼,伸着脖颈努力地感受着它的热源,却终究抵不过那些白色。
想起物理课上老师讲的下雪不冷融雪冷,真的只是单纯的物理学吸热放热原理么?
时七不知道,时七只知道自己抵不过它们,它们强大到汲取那些热源然后融化掉自己,最终消失。
人们形容带着毁灭的爱时会说是“飞蛾扑火”,最终悲壮。
而这些落雪在时七看来同样。
时七的人生中第一次想去定义“爱”这个字眼,还是在肃杀而宁静的墓园里,是在送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的时候。
一步一步地台阶因为管理员的打扫看不到丁点的落雪,只有远处泛着刺眼的白光。
母亲抱着一方小盒走在前面,这是从那天两人一起去外婆家之后,时七再次见到母亲。
虽然只是看到她的背影,却已然消瘦。
而跟在旁边的他也和母亲一样,一袭的黑衣。时七同样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盯着他的后脑勺随着台阶一动一动。
墓碑前,白色、黄色的菊花堆簇着。那照片上的外公依然是记忆中严肃的样子,时七感觉到那照片上的人儿透过视线似乎也带着对自己的不喜。
时七在病房的时候,对着昏迷的外婆曾经问过自己,是否太过于冷血。
但时七不否认当初母亲带着幼小的自己在那扇铁门前被拒,外公对母亲的怒斥以及投向自己时的眼神。
或许自己是个挺记仇的人吧,不长的人生记忆中,记住了很多的不好。
可此刻伫立在这里,凉薄的空气,冰冷的墓碑,以及那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只是一捧灰,一张照片。这让时七觉得悲伤无处不在。
一行人中,除了自己、母亲以及温墨,剩下的几个都是外公的老友以及学生。
……
以前不曾踏入的地方,如今自由出入,却物是人已非。
沸开的水汽绕在眼前,一把面条被放入,渐渐变软。
这场葬礼似乎掏空了母亲的灵魂,只留下空壳。
温墨扶着她进了卧室,外婆还在医院。客厅里只留下时七一人。
时七不是没有一个人过,可此刻却不知所措。
于是,厨房里,时七煮面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