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深最近心里一直很担心姜何,因为周途明敢动手打姜何第一次,就肯定会打姜何第二次。
或许是想报复,也可能是想撒气,又或者是为了图个高兴。
但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鲁深今天路过工具间就撞见了周途明和他那些小跟班把姜何堵在工具间里打的场景。
对朋友的保护欲让他愤怒无比,愤怒让他拿起其他工具间的扫把就直接打了进去。
工具间里的人瞬间被打散,鲁深像一条鱼一样灵活地钻了进来,站在姜何面前,拿着扫把和打姜何的人打了起来。这扫把戳起来可难受了,尤其是工具间这些脏扫把,毛是又硬又扎,还缠着让人恶心的成团的黑头发。
没人想被这种扫把戳,周途明这群人立马就走了。
“姜何——”鲁深丢了扫把就蹲下去关心伏在地上的姜何怎么样了。
姜何摇了摇头,说:“没事——”
话音刚落,地板上就多了几滴红。
鲁深慌慌张张地扶起姜何往厕所去洗流出来的鼻血,然后他还从兜里摸出了卫生纸撕条裹成团给姜何递。
(鲁)天呐……
(鲁)鼻血都止不住……
(鲁)这得多疼啊……
鲁深看着就觉得很恐怖。
“你能帮我去教室里把书包提过来吗?”姜何问鲁深。
“我得快点回去了——回去晚了的话,我养母会觉得我放学路上溜去玩了然后打我的。”姜何强笑了一下,手上还在裹新的纸团。
鲁深张口半晌没说出话来,还是直接转身往姜何教室跑去了。
鲁深走后姜何就皱起了眉,烦恼着他这点止不住的鼻血。
(姜)不管鼻血止不止得住,我这一身脏成这样回家也是要挨打的吧。
姜何苦笑了一声。
(姜)回去早点也只是少挨点打……
姜何现在其实除了在学校被周途明叫人打,回家了还会被冉煦打一顿,因为冉煦说姜何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
姜何也不是没为自己辩护过,只不过越解释冉煦越生气,反正她根本就不信姜何说的话罢了,姜何也知道,她只是单纯想打姜何而已。
姜何索性也不替自己解释了。
现在姜何真挺无助的,他要是还手打伤了周途明,周途明会报复他先不说,要是周途明和家长告了状,冉煦还要再暴打一顿姜何的。班上也没人敢出面帮帮姜何,周途明在学校就是没人敢惹……
鲁深刚刚拿着扫把站在姜何面前的样子其实就挺帅的。
把现在流着鼻血的姜何都帅哭了。
……
姜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好像是从他那天晚上跑出姜家淋雨感冒之后就开始做噩梦失眠了吧,姜何只当是因为感冒了脑袋比较糊涂才会做噩梦的,但也没想到自己断断续续做噩梦一直做到了现在。
周途明在学校对他的殴打也成了姜何的另一个噩梦,连晚上睡觉做个梦,姜何都还在提心吊胆地到处躲周途明。
口头的语言攻击姜何可以控制自己刻意忽略,可身体攻击姜何没办法忽略。
挨的打多了,姜何感觉自己的身体是真被打出点问题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吓自己,但事实是,他的小腹部位是真的一整天都在隐隐作痛。
姜何一直用手护着这个地方,直觉告诉他要是这里再被伤到的话他肯定会被疼得站不起来。
“老姜怎么你还没走?你……这是肚子疼吗?”鲁深今天放学来找姜何,就见到了姜何扶墙捂自己肚子的样子。
“嗯……有点,”姜何苦笑着点点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昨天我和外公商量了一下,你一个人回家老是被那些欺负你的人堵,所以我就想让你每天放学跟我一起回家,然后跟你养母那边说每天下午去我家补补课……外公说他可以抽空,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鲁深说。
“我?我都可以,反正我的时间都不归我自己管……”姜何刚说完话,腹部就传来了一阵剧痛,疼得他直皱眉。
“你、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你脸色很不好啊……”鲁深被姜何现在这个样子吓到了。
但姜何还是摇了摇头,这样痛了一下,姜何感觉慢慢好多了。
“什么时候去你家啊?你跟……说好了吗?”姜何现在对冉煦连“养母”这个称呼都不想喊出口了。
“还没有……我也是怕你下午放学有其他安排,所以今天先来问问你。”鲁深说。
“我放学没什么安排,每天就是按时回家,然后练琴练字做作业。”
“那我让外公今天就和你养……呃,和你家里人说。”鲁深也注意到了姜何话里的小细节,很识趣地没有把冉煦称为姜何的“养母”了。
“那我就不碍着你赶回家了——你回家晚上要好好睡觉啊。”鲁深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姜何愣了一下,抬手捂了一会儿自己的眼睛。
(姜)很明显吗?
(姜)我晚上没睡好的事……
姜何抬头看了眼窗户里自己的倒影。
(姜)……确实没精神。
但他能怎么办?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的日子看不到头了:一想到以后每天都是上不完的课、写不完的作业、挨不完的打骂……姜何崩溃得感觉连呼吸都很累。
还有比不完的赛。
这个学期开始姜何就成了请假的常客,经常请个一两天就是去参加各种比赛,比完赛后又急匆匆赶回学校上课,有时候双休、节假日姜何参加完比赛也会一不留神跑来学校,他都是一直到校门口发现学校没人才反应过来正是放假的时间。
因为鲁翰林找冉煦说,每天放学后给他要给他自己孙子补数学,想让姜何顺便一起来上课,所以放学后姜何也就顺理成章地和鲁深一起走了。
“智深——”
姜何突然喊了一声鲁深,鲁深就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姜何。
“就是……我觉得我可能今天下午得跟你外公请假了。”姜何支吾着说。
“啊?为什么啊?你还没上几次课哎,我怕外公又会发脾气了。”鲁深歪了下头。
姜何做了个深呼吸,告诉鲁深:“我打算趁这会儿时间去一趟医院,我的肚子一直在痛,我担心是在学校被周途明打回家还被冉煦打给打伤了。”
“啊……”鲁深还反应了一会儿,“啊!那、那你怎么一直拖到现在才说去医院看啊!我靠你傻子啊?!这种事怎么能拖啊!!!”反应过来后的鲁深立马骂了起来。
鲁深骂得对,姜何也知道不该拖的,可他实在抽不出时间……
“现在是不是也疼啊?你先跟我一起回去,我让外公带你去,去医院总要有大人陪的,而且打车过去比你从这里明明走过去快多了!”说着,鲁深已经牵上姜何的手快步走起来了。
“我现在没那么疼你不用这么紧张——”
“呸!等你疼得厉害了就晚了!不准你再说话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指望你这伤能拖好自己痊愈吗?!”鲁深强势地打断了姜何的话。
姜何乖乖闭上嘴没再吭声了。
被鲁深拉回家后,鲁翰林急急忙忙打了车带姜何去医院检查,家里就留了鲁深一个人。
因为鲁明义还没放学,鲁深一个人在家里呆不住,就又出门去接鲁明义放学了。
鲁明义今晚上的晚饭熬了粥,因为听鲁深说姜何可能被打得伤了肚子那一块,所以粥是他专门给姜何熬的。
一直等到饭菜都已经上了桌,这两兄弟才等到鲁翰林带着姜何回家。
“怎么样啊姜何?没什么问题吧?”鲁深从木椅子上跳下来就直接跑到了姜何面前询问情况。
姜何没说话,倒是鲁翰林,把手里提着的一袋子药挂到了木椅的靠背上。
检查结果不言而喻。
“咳!我给姜何熬了粥,姜何——喝点吧。”鲁明义打破沉默,走过去把姜何揽到桌前坐下了。
“谢谢明义哥……”姜何红了脸,乖乖双手接过了鲁明义递给他的热粥。
一碗让姜何垂涎三尺的肉粥。
“没事,熬了很多,管你饱的。”鲁明义把勺子也递给姜何,顺势摸了一把姜何的脑袋。
到底还是当哥哥的鲁明义更让姜何依赖一些。
其实姜何在鲁深家上课的时间里,他和鲁深一家人的关系潜移默化中也亲近起来了。鲁深的表现是最明显的,姜何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但鲁明义和鲁翰林,他们虽然没有和姜何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仅通过语气神情也能看出来。
姜何在慢慢被鲁深一家接纳,不用明说,他们心里也清楚。
……
不知道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