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谱的手机，干净得全是乐子。

在现在这个作业做完了的暑假里，姜何每天等黎谱下班无聊就看黎谱的手机。

看他和齐明的聊天记录：

－不是，哥们儿，能不能让我个人头呢？我是打野不是辅助

这是齐明发的。

－好，让你一个

－啊？

你让就让

你卖我是几个意思呢？:)

－把你一个人头让出去

也叫让你一个头

－[ 语音消息 60″ ]

姜何没点这语音听，只是看了转文字：齐明破了大防，骂得黎谱骂得很凶。

黎谱呢，可能是压根儿就没听语音，还给齐明拍了张自己竖大拇指的照片过去。

这照片让姜何乐得不行，直接转发给自己添加了表情包。

再看看黎谱的浏览器记录：

－爱心早餐食谱大全

（姜）所以原来每天早上不重样的早餐是现学现做的吗？

－怎么哄对象消气

（姜）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有心理阴影了！哈哈哈——

－如何一句话让自己兄弟无语

（姜）他这还用学吗？

（姜）哈哈哈哈，肯定是针对齐明搜的！

－和心理疾病患者谈恋爱的注意事项

（姜）？

－胃病患者饮食建议

－养胃食谱推荐

－怎么稳定别人的情绪

黎谱平时不太会用浏览器查东西。这几条记录大概都是很早以前的了，应该是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姜何看得心脏乱跳，脸上也很烫。

－怎么给对象安全感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

－怎么告诉一个人我很爱很爱他

浏览器的搜索记录被姜何清除了。

手机也被姜何息屏了。

姜何坐在现在这个座位上，眼眶红红地望着前台还在忙的黎谱。

黎谱得忙着给排长队的顾客买单打小票，还得时不时回头和操作间里的同事交流传话。有时候还有些刁蛮没素质的顾客喜欢瞎闹，净找黎谱这些站前台地员工的麻烦。

（姜）放假了人多真的好忙……

但每次姜何点了东西都是黎谱亲自端过来的——黎谱专门让同事替的一小会儿，他来送东西，也就只是为了多来看看姜何。

不管店里忙不忙，姜何点的单，来给姜何送东西的人永远都是黎谱。

姜何望着黎谱发呆，突然黎谱的手机响了。

－齐明（1条未读消息）

在干嘛？

－齐明（2条未读消息）

今天难得有空智深没有……

－齐明（3条未读消息）

我记得你今天也是休息……

齐明给黎谱发消息找黎谱玩了。

但是现在黎谱的手机在姜何这里呀，姜何该怎么替黎谱回一下齐明消息？犹豫的这点时间里，齐明都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了。

－齐明（6条未读消息）

怎么不回我呢？

姜何刚把手机锁屏解锁，进到聊天界面点出键盘打字，齐明视频通话就打过来了，姜何手指指尖正要按下去的字母突然变成了绿色的接通键，视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打上了。

“哎？老姜？”看见姜何的一瞬间，齐明的眼里装满了问号。

“黎谱他在上班呢。”姜何把摄像头翻转了一下，用后置摄像头对准了前台正在接待顾客的黎谱。

“他今天不是休息吗？”齐明又问。

又翻转回前置摄像头，姜何把手机靠在了自己的咖啡杯上，点头回答：“对啊，但他前面陪我回海晏不是请了一个星期假吗？崔叔就给他调休了。”

“哎呦呦～站死他！”齐明幸灾乐祸道。

“你找他玩吗？”姜何问齐明。

“对啊——不过他现在在忙的话，就和你聊聊也是一样。”齐明笑着说。

“智深呢？没和你一起吗？”姜何问。

“今天是周末嘛，之前鲁深跟他哥上面打了报告申请去看望他哥，批下来了，他和他外公今天就去他哥部队那边了。”齐明说。

“这样啊……那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呢？我也想明义哥了。”姜何有点不高兴。

“你也刚从海晏回琮城嘛，智深也是想你好好休息一下而已。”齐明替鲁深解释了一下。

“又没什么累的，有什么关系……”姜何还是有点生气。

“哎呀，不聊这个啦——”齐明只好赶紧换了话题，“你是不知道：你不回首府了，智深天天就拉我当免费劳动力，给他当模特真的好累——一天天的把他给你拍过的那些杂志、海报啊什么的都扔给我看，说让我学学你怎么摆造型怎么搭衣服，我要是光看看都能学得来那就稀奇了。”聊起这个话题，齐明反倒不高兴了。

“你没跟他因为这个事情吵架吧？我和他毕竟是算是搭档几年了，从他最开始学着玩相机就是我在给他当模特，他习惯了给我拍照，拿对我的要求对你也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太往心里去。”现在又成姜何替鲁深解释了。

“我知道——我也能看出来他还是很希望你能回去帮他拍照的，但他自己也知道你不可能一直陪他拍下去，所以对我还是很有耐心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对这方面完全没摸到门路，很拖累他的……进度。你也知道，智深平时的零花钱都是他自己接这些单子和在视频平台发些视频赚来的。”齐明眉头皱得很紧，看样子确实非常在意这件事。

“默契也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你要是实在没有思路怎么配合智深拍出满意的作品，你来问问我也可以；或者把你自己遇到的问题直接告诉智深——你别总想着自己什么都不懂，问些问题会让智深觉得你没用——你本来就是刚开始接触这种活计。最开始智深技术也没多好，我也不知道怎么配合他，我相信他一定是考虑过你的情况的。”姜何还在宽慰齐明。

齐明没说话，反正整个人看着还是很消沉。

姜何无奈笑了一声，叹气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智深不干脆花钱请一个专业的，偏偏就要拉你这个业余的去给他当模特？”

“明明请个专业的，赚的绝对比现在用我这个免费的多多了吧？”齐明反问道。

“你注意过我走之前鲁深拍的那些人像照吗？只有我、他外公、他哥三个人——除去日常抓拍，需要专门摆拍的模特都只有我一个。”姜何说。

齐明回想了一会儿，跟姜何点了点头：“是啊，没见过他拍其他人。”

“我也问过鲁深为什么只找我拍照，鲁深说的是：他只拍他喜欢的人。”姜何笑着摊手说。

“明白了吗？他不会找其他人拍的——除非是别人花钱主动上门请鲁深拍，不然让鲁深自己找模特他是绝对不会考虑其他人的。不管别人身材比例、五官气质有多完美，鲁深都不会考虑。他只会找自己信任的、喜欢的人拍。”

“所以你再怎么讨厌自己的业余，鲁深都不会嫌弃你的——”

“你在怕什么啊？是自卑觉得自己拍出来没别人帅，还是看见鲁深拿着相机对着你让你紧张得四肢五官全部都僵硬了？”姜何调侃着齐明。

一番话让齐明红了脸，齐明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很上镜的。”姜何又笑着夸奖齐明。

“谁那么上镜呢？拿我的手机和别人打视频？”

不知不觉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黎谱都到休息时间过来找姜何了。

“齐二明。”姜何抬头笑着回答黎谱的问题。

“跟他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黎谱挨着姜何坐下了，还伸手去摸了一下姜何的头。

见不得这两个人给自己喂狗粮，齐明直接翻起白眼挂了视频。

“哎呦，我一来就挂？”黎谱看着手机屏幕挑起了眉。

“他本来是找你打游戏，但你调休了今天上班。”姜何告诉黎谱。

“我看他就是不想看我们俩撒狗粮。”黎谱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着黎谱现在这个笑，姜何脑子里又回想起了他在黎谱手机里看见的那些东西，顿时感觉心里非常温暖。

“就是，没人比我俩好。”姜何脸上也露出了笑。

黎谱伸手去握住姜何的手，开口道：“对——你也要多像这样笑一笑。”

“这样笑怎么了吗？”姜何困惑地望着黎谱。

“你这样笑，会让我觉得我让你很幸福。”黎谱凑到姜何的耳边，用亲昵带着笑意的语调小声说着。

“我很喜欢。”黎谱几句话，又惹姜何脸红了。

……

来到高二，学业压力就相比起高一要重一些了。

但高二是一个很尴尬的阶段：高一可以说因为不适应高中环境，也没有明确的学习目标，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混过去了；高三更不用说了，面临高考，是要考大学的年级，有些人考完高考也要开始准备出社会了，无论如何，高三都是很重要的一年；所以卡在中间的高二很尴尬，因为依然很迷茫，而且感觉距离高考还很久，也并不着急复习，又或者想着高一都没好好学，高二努力也是白费，所以直接摆烂……能在高二就找到目标发奋学习的人还是太少了。

所以琮城二中的学生，一直都是高二的学生最难管。

不过黎谱刚好就没有这样的尴尬期，因为他有目标，有自己的规划。

黎谱的13班每次考试的班级均分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别的不说，姜何齐明是13班均分能一直稳居第一的绝对支柱，再往下点就是鲁深，然后就是班上黎谱这批本来成绩就还挺不错的学生。

万年榜一姜何，往下榜二就是齐明，然后就是鲁深——毕竟他们三个是首府最好的初中毕业的，对基础知识的掌握程度在二中是碾压性的存在（鲁深的数学除外）。

其实就算不想着去考首大，黎谱也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成绩补起来的——原因只为姜何。

听起来很励志吧？但实际情况是，黎谱只是单纯想以后考试和姜何在同一个考场。

姜何的第一考场，和黎谱的考场，一直都是，隔了几栋教学楼的，对、角、线，距离！

所以黎谱特别讨厌大考。每次大考一考就是一整天，他一整天见不到姜何先不说，大考考两天，他就两天不能在学校见到姜何：进校门的时候还在一起，再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是出校门了。

分离焦虑，搞得黎谱非常难受。

说到“分离焦虑”这个问题，还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摆在黎谱和姜何面前。

姜何对黎谱的分离焦虑一点不比黎谱差，甚至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