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
徐知节应着,不止觉得脸上越来越热,身体上也都出着闷汗。
谢重瞧见了她的不对劲,问:“你发烧了?”
徐知节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有些烫,刚才在大雨中淋那么久,不感冒才怪。
她知道是因为发烧才额头烫时,还有些庆幸。
庆幸不是因为他才脸热的。
见她没说话,谢重走上前一步,用手抵住了她的额头,接着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确实有些烫。”
他细微的小动作让她鼻子忍不住抽了抽。
酸涩的回忆涌上心间,她想起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是处在幸福家庭的小孩,感冒发烧时,爸妈都会在身边,摸摸她的额头,哄哄她说宝宝不要难受。
她曾以为她拥有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可事实却完全相反。
就像所有人都以为的那样,她成了没人要,被人遗弃的小孩。
谢重窥见了她脸上微妙的变化,他垂下眼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他双肩往后靠,开了口:“厨房里有热水,药在你电视机上的抽屉里。”
徐知节吸了吸鼻涕,喝水吃药,又给他倒了杯热水,之后坐在沙发上等他洗澡出来。
等谢重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本来还想喊她醒来去给自己拿个毛巾,但掠见了她恬静柔俊的睡颜中尽显疲态的脸。
谢重自己轻步去拿毛巾擦头。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持续不断。
谢重走过去,喝掉了桌子上的那杯温水。
她睡得很沉,也实在是太累,就连旁边沙发上陷进去一个人她也没醒。
谢重在她旁边坐下,他该叫醒她,让她回自己家睡,但他却迟迟没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谢重侧过头去看窗外,灰蒙蒙的天,什么都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从他帮助她的第一次开始,帮她找工作,为她出头,冒着大雨去接她……
之后的一切,便覆水难收。
谢重点了一根烟。
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起初他只是想看她的笑话和狼狈,却在她身上见证了当初的自己,他们像是同一类人,在最阴暗的地方企图靠着努力抓取一丝亮光。
但他们又不同,谢重没那么多决心,他不是倔到底的性子,一条路不通就去找另一条。
而她,认定一件事就会死磕到底。
谢重这些年常年在外奔走,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唯独像她这样,不识趣、脾气大、还死倔的性格,很少很少。
或许是睡得不太舒服,徐知节身子动了动,头靠在了他胳膊上,浅浅的呼吸声传入他耳边。
谢重捏烟的动作滞住。
他深眸向她扫去,眼前的人容颜很淡很白,长睫微动,脸颊潮红,额头间的细汗沾湿了碎发,面色虽虚白但并不寡淡。
谢重视线定在她侧颜上忘记移开,直到徐知节头动了动,他才反应过来,抿紧嘴后,僵直的胳膊也动了动。
徐知节还没醒,睡得比以前更沉了。
烟已经燃掉大半,他把剩下的烟蒂摁灭,抬起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
依旧很热很烫,她喝了药还没好转。
谢重之前感冒时都是喝完药直接盖着厚被子捂一夜,出出汗就会好。
但眼下,要把她送回家么。
他目光怔了神,直到身侧的人迷糊喊出了声。
“好热,好难受,妈妈,我想回家,你不要走…”
她做了噩梦,眉头蹙得很深,双手紧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
谢重目光移在她脸上,视线定了会儿后,俯下身去,手搂着她的身体和腰,还是把她抱到了自己的卧室。
-
徐知节早上是被热醒的,她在睡梦中总觉得有股重力压在了自己身上,睁开眼后才发现,她身上盖了两层厚被褥。
现在还是大热天,徐知节差点被闷死。
她从床上坐起,发觉这间卧室很陌生也很熟悉,再定眼一看前面的黑白电视。
徐知节一下子精神了。
她先慌忙下床,又仔细回想昨天的记忆。
她明明喝完药后就坐在沙发上等他,怎么还睡着了呢。
徐知节穿上鞋推门出去。
厨房里的人听到了动静,视线向后看,慵懒的口音:“看来恢复得还不错,蹦蹦跳跳的全都好了。”
徐知节走过去,难得见他下厨房,大惊道:“谢重,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她按他之前的要求不喊他哥,便直呼他的大名。
谢重眉间一挑,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说:“哦,你怎么知道,我确实变成了鬼,变成了一只厉鬼,来索你的命。”
他说完,端着饭走了出来。
徐知节想他虽然嘴毒,但破天荒地做了顿饭,也没继续跟他斗嘴,乖乖地坐到了餐桌旁。
谢重端着粥坐在了她对面,看她满脸期待的神情,动作一顿,盯着她,淡淡开口:“自食其力,我只做我自己的饭。”
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徐知节干笑后起了身,拐到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