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没文化,但是也知道,只有在合适的步伐时,这玉禁步发出的声音才是最为悦耳。你是兄长,云松也爱跟着你玩,希望你能做位玉君子。所以取字怀玉可好?”南祁看着寄儿的眼睛里有些润,“我们粤岭的孩子,最不怕的就是风雨。祖上不也是这样过来吗?”
寄儿无言,走下座位对着南祁就是一拜。南祁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寄儿再起身的时候,轻声道:“叔父,我想自己取正名。”
他看向了桌上的空酒壶。他不饮酒,酒壶放在那里落了一层灰,看上去有些可怜。
“就叫南酌吧。和我的小名挺合适的。”
“善。”
南祁带着南酌走入大堂的时候,众人都惊了。南澈急忙下位去迎,来到南祁面前握着他的手;南乔氏坐在位上瞪着双眼,执箸的手微微抖着;不等南康氏推,南云松已经跳下位置朝两人奔去;还有另五六个孩子也奔了过来,有些是被父母推了,有些是和南云松一样自己奔过来。
围在身旁的人太多,以防南酌被挤开,南祁始终揽着南酌的肩膀,往南乔氏身边挪。
闹腾了好一会才落座,南酌坐在南祁旁边,堂上气氛略微有些奇妙。南酌在南家常年不露脸,连吃饭也不会和大家一起吃,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南酌。
说来也挺奇怪,这大公子为什么会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呢?
南祁当没看见这些人的眼神,简短说了两句就进入正题。
“今日主族的人来,大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老一和小四被选去当携童。这事在我们粤岭是件好事,说不定能改改外人眼中粤岭的形象。”
南蛮之地不是扯的,在外人眼里粤岭南氏也不识什么字。实际上粤岭南氏的孩子读书都不错,碍于主族的压制和路途遥远,极少有机会在外人面前表现。
南云松听见叔父的话,对着南酌笑,把虎牙也笑了出来,被南康氏摁了脑袋。
“另外一件事,以后各位莫要再唤老一'寄儿'了。”南祁将手搭在南酌肩上,“老大不小,以后我们大公子,是南酌。”
很奇怪的感觉。南酌微微偏了一下头。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从今以后,他们用我自己起的名字来唤我。
以往南祁回来,都会在家里呆上两三个月再出去。南酌以为主族的车队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来,这样他还能和叔父多待几天。
谁知叔父回来第三天,主族的车队便来了。
南祁正和他们二人说着边疆的战事,说到主族正在向四周州城请兵支援,战事恐怕吃紧时,便见到仆人冲进来,报主族来了。
挨在一起坐的南酌和南云松登时瞪大了双眼。
南祁倒是很冷静,立即让人去为两个孩子收拾行李,带着人往大堂快步走去。
大堂里坐了好些个人。南乔氏坐在主位下一个,她对面坐着上次的总管。还有好些个在家里说得上话的叔伯。南酌牵着南云松进去的时候,眼角瞄到了南澈和南康氏,脚下一滞。
南澈揽着南康氏,夫妇二人无言,南康氏眼睛红着。
主管见他们进来,起身行礼,对兄弟二人笑道:“大公子,四公子,又见面了。”他注意到二人身上都戴了玉禁步,一个佩白玉,一个佩青玉,同样的样式。
众人以为催得紧,一个两个都是绷紧了来,主管却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收拾好,什么时候走。最好是尽快。
联想到边疆的战事,南酌心下了然。就是主族做个重视的姿势,耽不耽搁就得看粤岭南氏怎么做了。他又瞄了一眼南康氏,养母似乎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他们两人能管的了。仆人们进进出出搬行李,大部分是南云松的,在消息下来的时候便开始准备了。吵闹的大堂里,南澈抱着南云松,被一堆叔叔伯伯围了起来,南酌站在一旁,站得脚累。
趁着没人注意,他让仆人将他的书收拾好,和叔父打了招呼,便从后门溜了出去。
反正也没有他的事,早溜早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