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氏侍奉了两朝六任君王,前朝三任,现齐朝三任,在四大家族里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南氏又分为了主族与三大分支,主族在京都,最靠近主族的便是并州南氏,主管文,南华的儿子南文殊幼时曾送去学习;再往西,跟在边境外城后面的便是荆州南氏,主管武;下了长江,扬州与端州交际处便是粤岭南氏,主管商。
经商虽不如以往那般遭人唾弃,但到底是不入流的职业。粤岭南氏的首位家主是被放逐粤岭,来监督开运河的。后来运河被其所用,开了贯通全国的商路,为南家的钱库做出了不少功劳,这位家主才被主族认可,封了个粤岭南氏的名头。
但是商路又如何真的由一分支来掌管?
所以粤岭南氏是三支里最惨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宅院都比别家破旧,因为没钱。
寄儿便是粤岭南氏的养子,按着年龄捡了个大公子的称呼。
不止一个人说过,寄儿这名字和大公子三字搭配,实在是惨不忍睹。寄儿也想换,但无奈啊,他说不上话。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寄儿跌跌撞撞的摸进自己的房间,又摸了好久才将油灯点着。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眼睛出了问题,入夜就很难看清东西。
木几上摆了几个盒子,寄儿如以往一般坐下,掀盖,独自吃了起来。
屋外有风,将正堂的光与欢笑声吹至了他的住处,在门外盘绕着。他没管,自顾自吃自己的。
也许是今天见到了粤岭南氏以外的人,也许是因为心里有别的谋划,吃着吃着他就开始出神了,捧着饭不动了。
说得好听是提携粤岭南氏,让他和云松去做携童,实际上是为了更好控制三支罢了。
粤岭南氏作为打理商路的人,到时候在学宫里不可能会好过。
圣上对主族那边下了学宫邀请,也是为了掌控南氏,毕竟边境不稳,而军权又是在主族手里。
他咬着筷子,喃喃道:“这些人怎么,总想着控制呢……”
“控制什么?”有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吓得寄儿险些从椅子上滚下来。
除了仆人,家里人很少会来这里。
寄儿握紧手边的筷子,转过头去。
“叔父!!”
筷子被放到了桌子上,寄儿直接扑上去,被南祁圈在怀里。
南祁便是那位将寄儿带回家的叔父。寄儿的养父南澈是个文弱书生,身体不好,粤岭南氏的家主位便传给了南澈的弟弟,也就是南祁。
南祁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依旧健朗,这也是他能常年在外跑商路的原因,时常一出去便是两三年不归家。
南祁对家中的孩子们百般珍视,每次回来,大人们也许会没有礼物,但孩子们是一定有的。
寄儿是极喜欢这位叔父的,他分得清,这位叔父是真心待他好。
南祁朗声大笑,将两人拉开些距离后,在寄儿手臂上捏了又捏,笑道:“这两年没回家,我们大公子是又长高长壮了啊!”
寄儿仰着脸正要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正,问道:“叔父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去堂前了吗?怎么先来我这了?”
南祁见他看破,直奔主题,“寄儿是被选为携童了?”
见他点头,南祁将人引到桌旁坐下,“我本来也是计划这两日回来的,不过提前了些。我收到主族的消息,主族的南文殊公子要在三支里选携童,我想到我们家年纪最大的孩子就是你,肯定会是你去。所以,就提前赶了回来,要给你和云松安排好入宫的事情。”
寄儿眼神一动。
“你也大了,要取个正名。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取,但先想好了字。”南祁从怀里掏出了一串玉禁步。
玉块与玉块之间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寄儿将这玉禁步捧在手中,仔细看着。玉块皎白,似乎泛着月光,却又恰到好处的有些显旧,并不会过多夺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