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人犹豫了,谢桓更是僵在原地装死不动。有个声音颤巍巍道:“可是,我们家主还在守灵呀......”
常善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混乱人群,道:“此事紧要,关乎康谢两家,销军屯田。况且这是陛下旨意,若是真的动了龙怒,想来谢家家主也不想看到的。还是请家主随我们走一趟吧。”
谢桓的手慢慢松开了,往下坠落在地。他呆呆的看着前方,双眼浑浊,几缕头发也因为方才动作而散乱开来,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十岁,身上弥漫了一股死气。常善又催了一次,依然恭敬:“谢家主还请随我入宫一趟。”
下一秒,变故横生!
谢桓猛的起身往楚衡川撞去,作势要去拔他腰间长剑。楚衡川一惊,拉着谢绯宴往旁侧躲去,又见谢桓脚步不减方向不换,居然是打算撞墙自戕!
他快,谢绯宴更快,伸腿自后轻轻一扫,便让谢桓往后仰去,一直守在旁边的景狸也立刻反应过来,闪至其后将其接住,押到了常善面前。
常善道了一声罪过,给谢桓理了理衣服,和禁军一起带着人走了。
谢桓此时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谢绯宴。谢绯宴却没看他,低头看楚衡川有没有被伤到。
谢桓被带走,灵堂更是乱不堪言,人们四下逃窜,谢宏的灵牌也被撞得摇摇欲坠。若是他在天之灵看到这般景象,恐怕也要气活过来。另外几个大家见没他们事了,也连忙告辞离开这是非之地。
谢绯宴正打算带儿子离开,却见楚衡川若有所思,当下了然。
母子二人披上外衣出了谢家,来到了大路上。禁军带着谢桓早已走远,路上行人小摊一切如常,与墙内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翻身上马并驾而行,谢绯宴转头问道:“想到什么了?是觉得今日有蹊跷?”
楚衡川目视前方,道:“熙山宴后,李仁和洪子泽便没有再来找我处理屯田有关的事,陛下也没有让我去查熙山宴。但是按照李尚书给我的答复,康家田地已测量完,主谋也查了出来,是康家人,并没有提到谢家的人。今日,常善却说事关两家事,我有些在意。”
他神色一凛,勾起一抹冷笑:“难怪今日如此匆忙要母亲接手谢家家主,原来是要诿过于人。好一步没用的险棋。”
谢绯宴看着儿子,嘴角勾起,嘴边细纹也随之露出。她道:“恐怕也是病急乱投医。你想继续着手调查?”
楚衡川抿了抿唇,摇了摇头,道:“看眼下情形,朝堂上已经开始审问了,陛下定夺,我不好插手。”
谢绯宴道:“你是还在调查熙山宴。很在意那火药?”
话题跳转之快,若是有人旁听,恐怕要面露疑惑大呼不解了。然而知子莫若母,谢绯宴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能清楚个七八分的。
楚衡川也不隐瞒,点头应是。
“蛮子野蛮,极难弄到火药,却能在身上绑火药用以刺杀,确实惊奇。若是能弄来一些残渣我看看,说不准能看出出自谁家。”
楚衡川有些讶异的转过头,看向谢绯宴:“出自哪家?”
谢绯宴点点头,道:“被......用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京都里能做火药的只有皇宫,京都外的便是西南域西北域各自的兵器工坊,还有一些......”她声音低了下去,“黑市。”
她话刚说完,楚衡川就给了她报了四个京都黑市地点。
“......”臭小子不是知道得挺多的吗,还搁这装傻问。
楚衡川看着她,眨眨眼,谢绯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不全,还有两处。回去写给你。”
方才还绷着脸的青年立时咧嘴笑了,嘴里胡乱说着“娘最好了”“娘想吃什么”之类的话。
是夜,南酌下了直,趁着杨之修还没回来,与众人匆匆道别后便出了巡查监。
走出去好一段路,确定不会有人跟上来他才放慢了脚步,扶着红墙往外走,脑子却还在转。
今日午时谢家家主谢桓入狱,康家几个高官在紫宸殿前跪了一排请罪,他快下直时那些人才被常善劝了回去。虽说是常善出面,但按照他如今地位,也只能是代为天子传话。前段时间康家血雨腥风,今朝却飞快平息,实在有些......诡异了。
他慢慢走着,想到明日学宫开门,可以去给南云松送点东西。还没想好送什么,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抬头,看到了楚衡川。
宫门已出,再往外走一些就是街道了。宵禁将至,路上已无多少行人,还能看到几个官兵在催促小贩苏速速归去。然而这位定安王却极为淡定,抱臂在前,黑衣在身,腰间佩长剑,手上还拿着两个帷帽。
南酌在他面前站定,透蓝的眼睛抬了起来,看向他。
楚衡川举了举手上帷帽,问道:“白玉雀陪我去个地方?”
南酌问:“什么地方?”
楚衡川答:“一个能查火药的地方。放心,定安王从来不讹人。”
闻言,南酌的一边眉毛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