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的一声,南询一副听到笑话的模样,抹了一把脸,道:“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我们几个不卖了,那这生意在京都里基本就没有人能做的。我们的料子用的都是好东西,可不是城里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东西。”
见对面两人不说话了,他又得意洋洋的笑着,就差没把脚翘起来搭在桌子上:“我再提醒提醒你们吧,这位爷刚刚说,南氏也要层层上书向朝廷借用火药,我问你,要打仗的那几家里,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用火药?等火药下来了,谁都玩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位爷总该明白过来吧?”
南酌看不到楚衡川的表情,但是他可以猜到大概并不好看。定安王为萧承裕所重用,相比较富贵王爷,这几年来人们更愿意称呼他为天子的爪牙,尽职尽责清君侧,而他本人也对所做之事无怨无悔。至少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和定安王共事多了,多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一个真心办事的人,想要找到解决方法的人,揭开一层问题后发现底下还有更深更黑暗的漩涡,多少是不好受的。
常年舞枪弄刀,楚衡川手上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敲在木桌子上的也是响的。他点点头,又问:“那在下很好奇一件事,你们所谓的找货,又是在哪些地方找的或者哪些人给的呢?”
南询张口欲答,却忽然眼睛一眯,似笑非笑:“这位爷好像特别好奇啊。做生意不是这样的吧,您不问问价钱之类的东西?”
楚衡川倒是很平静,指尖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边缘,淡道:“如果这位老板说得是对的,那我就是花了重金买了个教训。虽然说有钱,但是也不是这么使的,在下实在不想再被骗一次。”
“那这可真奇怪了,”南询站起身,“这里是听风楼,你既然找来了这里,就应该知道不买东西出不去的道理。我没提,你就不怕再被骗吗?这位爷,咱做生意讲究坦诚相待,您还是坦白一下,来这到底想做什么吧。”
要遭。南酌暗叫不妙,袖子下的手摸到了腰上,按住了刀柄。
他站了起来,楚衡川也站了起来,微微低头看着南询。“我想公子还是多心了。做买卖讲究平等,客人想要安心,卖家自然也要卖个安心。您若是不方便告诉我们怎么进货的,那您不说就好了,何必如此,”
他语气顿了顿,随即出手如迅雷,一手刀砍在了南询脖子上,将人砍晕了。
南酌赶在南询倒下前将人接住,放麻袋一样放在旁边。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老虎面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他小心翼翼又热切的问道:“三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若是出了什么事,谈不拢了,不妨让我们知道一声嘞,给三位说说话呀。”
“公子,怎么处理?”南酌退回楚衡川身边,听着外面动静逐渐大了起来。
楚衡川摘了斗笠。房间内烛火只剩一小节,火光微弱,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他那双黑亮的双眼泛着丝丝寒光,扎穿粘稠的昏暗。他似乎冷笑了一声,自袖中抽出一个小竹管倒在地上,一股淡淡的油味在房间里散了开来。
“不怎么办。听风楼里没有想要的货,但是有想要的情报。”他拿起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手指一松开,蜡烛落地,火光遇油如见到鱼食的鱼儿,欢快的在油上跳动着,越来越广,越来越多。
“我们走。”他拉过南酌的手腕,推开窗户,带着南酌跳了出去。
夜风在耳边呼喊,尖叫声也在身后传出。跳跃间,南酌往后看了一眼,只见方才他们坐的房间此时内里灯火通明,火焰渴求空气,拼命的往窗户外挤去,扭曲跳动着。
楚衡川身手了得,带着个人还能在屋顶上灵巧跳跃。他没有往后看,听不到那些声音后,他才轻轻的说了一句:“都是姓南的,白瞎了这么好个姓氏。”
南酌眨眨眼,对定安王的话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