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痴人说梦。说白了皇帝就是不想查,萧衡琅也是真的艺高人胆大,这都敢应下来,是生怕给他留口气啊。
南酌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扯了披风就往外走,却在即将跨出门槛时身子一坠,险些跪倒在地。
尚恩抱着一沓卷轴,和南云松有说有笑的从走廊另一头拐过来,一抬头就看到南酌在门内,弯着腰,脸白得像张纸,额上冷汗密布,一手抓着心口一手掰着门框,近乎要将那块木头掰下来了。
“兄长!”“领事!”
两人大惊,丢开卷轴跑来将他接住,扣了好久才松开他抓心口的手,衣服底下的皮肉恐怕已经红肿凹陷了。
南云松搂着南酌,声声呼唤急切,尚恩还算冷静,迅速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看着南酌慢慢平静下来,靠在南云松身上大口喘气。
尚恩捏着他的手腕,眉头皱紧了,道:“你这几日到底有没有休息,怎么会突发心惊?”
南酌没回答,推开南云松,身体晃了晃才勉强站直,哑声道:“我下直时间到了,还有事,先走了。云松问完问题就回学宫吧,你稍后还有课。”
说完他便往外走去,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更显身形瘦长,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风中一般。南云松瞳孔骤缩,想都不想,一把拉住他手臂,哀求道:“兄长......”
南酌回头,透蓝眸子看着他,慢慢推开他的手:“听话。”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呆愣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南云松神情低落,喃喃道:“兄长......怎么瘦了这么多......”
尚恩捡起卷轴,抬头找人:“天天无休,恨不得把夜熬穿,还活着已经不错了。审时!”
正打算偷偷溜走的审时一激灵,无奈只能转身,挠了挠头,叫道:“尚主簿......”
尚恩道:“你和领事关系好,他这几天休息了多久?”
审时顾左右而言他,见尚恩快发火了,又见南云松眼眶红红的,在心里给自家主子道了个歉,道:“他这几天,可能每天就睡一个时辰吧......”
“......”
这是真不要命了。
白雀通常在夜间行事,大早上的就来了山林里,南酌还真有些不习惯。上次和楚衡川一起炸了黑市后,官府就封锁了这片山林,时间也没过去多久,过去调查应该还是能找出来些东西。
南酌拨开眼前树枝,眯了眯眼,看到了底下光景。那一夜火花四射,加之这里本就堆满了火药,可想而知何等壮观景象。火焰扑灭后,土地树木一片焦黑,火药被炸进了土里,根本抠不出来。
南酌身形微晃,心口还在发疼,以指按揉,还能勉强忍下。现下他不是以白雀的身份来调查,是以瑜王幕僚,来替瑜王收查证据的。得了萧衡琅任务,等于得了他信任,但另一方面,也代表他没法动用白雀,只能自己来。
纵身一跃,南酌跳下树枝,脚踩土地,四处环顾,入目皆为枯木焦炭,颇为凄惨。四处翻找,预料之内一无所获,南酌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两艘船上。
谢桓提到过,谢家将车船租出去用以运送火药。黑市爆炸时停在码头的两艘运船受到波及,被炸得东倒西歪,官府没搜出来什么东西,便让这两艘船一直停着了。
船体受损,一半坠入水中,一半露出水面。南酌观察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破洞爬了进去。
爆炸时火浪猛烈,船被炸歪了,需得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移动。甲板上的货物通通滑落一侧,倒是恰好堵住了进水的大洞,不至于将船淹没。
船员死的死,伤的伤,也被官府尽数转移,南酌扒拉着墙壁,却只找出来了几袋有金贾的火药残渣。金贾只能加深杨之修买卖宫内火药残渣的事实,对谢家平反,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又搜了几个房间,依然一无所获。南酌靠在墙壁上,擦着脖子上的汗。如果水面上找不到东西,那么只能到水面下了......
他将目光投向甲板,似乎能透过那层结实的木板看到底下幽深河水。
忽然间,南酌目光一凛,侧身躲进了一旁的房间里。
有人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