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给孟楚系着衣服扣子,知她定是又憋着什么坏主意,便对她的话不多作理会。
孟楚见状,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说的是从前有一对夫妇,丈夫在外边儿偷情,被他的妻子发现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你猜怎么着……”
孟楚故事讲的声情并茂,俨然是一位合格的说书人。
余梦看她讲得如此起兴,不忍打断她,只好作势配合道:“怎么了?”
“妻子把丈夫给杀了!还将他开膛破肚,碎尸万段!”有了余梦的搭腔,孟楚讲得更是来劲儿。
“更恐怖的是,就在一个像这样的厨房里,她将她丈夫的残骸碎肉煮成了一锅汤,还将他的心脏用刀雕刻成一个红苹果的模样……”
此时窗外电闪雷鸣,也不知从哪儿进来的一阵阴风,吹得煤油灯上的火苗闪闪欲灭,再配上孟楚的一脸狰狞,一时间真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可惜的是,余梦并不吃孟楚这一套,她从小就没怕过牛鬼蛇神这一说。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孟楚,仿若在看一个傻子。
紧接着抬手抵在孟楚的额间一推:“那你就留在厨房吃你的红苹果吧,不必回屋睡觉了。”话毕即抽身离去,只留给孟楚一个背影。
“哎……等等我,阿余。”孟楚赶忙追了上去。
……
翌日清晨,余梦罕见的比孟楚起得早。
她小心翼翼的从孟楚怀中抽身出来,轻手轻脚的下床,不堪重负的老木床还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如此这般,平日里浅眠的人却仍旧沉睡,不曾醒来。可见昨日真是把孟楚给累坏了。
院外一片宁静,昨夜的暴风雨已然过去。
海浪有节奏地拍打在海岸线上,岛上的人家早早地升起了袅袅炊烟,一切都那么的平和又安详,仿佛昨夜那场暴风雨只是子虚乌有。
余梦裹着外衣站在院中,呼吸着岛上不同于城市的清新空气,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莫名又想到了将来,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她也可以和孟楚一起,找一个如这般的地方,好好地过她们的日子。
只是光想想,甜蜜的情愫便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余梦只在院里呆了片刻,转身去了厨房帮着阿婆做早饭。
今日天朗风清,正适合行船。两人吃过早饭,辞别阿婆,叫上贺林一同匆匆赶回海城。
此时余梦坐于船舱内,不像来时一般站在甲板上观望海上风光。
从方才开始孟楚就发现了,余梦似乎有心事。即便她表现出来的一如往常的大方得体,但孟楚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小小变化。
孟楚从甲板进入船舱,拉过一把椅子往余梦对面一坐,轻握她的手:“待会儿我直接去公司,你就先回家,好好洗个澡再休息一下。”
说罢话锋一转,言语含笑:“是不是我太臭了,昨夜熏得你觉都睡不好?”
孟楚没有直截了当地问余梦因何而心情低落,她只知道,若是余梦不想说,她亦可以不问的,便抖着机灵逗余梦开心。
余梦轻笑出声,稍稍扫去了些环绕在周身的阴霾。
她亦回握孟楚的手:“我没事,我只是……刚刚听阿婆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
“孟楚,你会离开……吗?”
你会离开我吗,她差一点,便脱口而出了。可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余梦话题转得太快,孟楚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叫,她会离开吗?她的阿余在这儿,离开,她又能去哪儿呢。
即便想不明白,她总归是不愿让余梦失了安全感:“不会,我不会离开的。你该知道,不论何时,我都是不愿离开的。”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抢占了他人躯壳的外来者,她怕有朝一日会身不由己的离开这里,就如同她当初身不由己的来到这里一般。
孟楚直直望进余梦的眸中,语气极尽温柔又悱恻缠绵。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你就完了。”带着点娇俏的尾音,余梦总算发自内心的笑了。
阿婆讲的故事,是她自己的故事。
阿婆说,她也曾有过一个她,只可惜她的她,终是消殒于这世俗枷锁之下。抱以满腔的遗憾,才会在昨夜对余梦说出了那番话。
余梦对此无不感到唏嘘与感慨。可她很清楚,她与孟楚,和阿婆她们是不同的。
以她今时拥有的能力,可保孟楚在这世道的流言蜚语之下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