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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地铁(四):被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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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一呼一吸都在痛。

耳畔是液体滴答的动静,伴随着机械的震颤轰鸣,在翻转起伏的意识中搅成一锅粥。就在穿越钢板来到列车底部的那一刻,余州蓦地失去了意识,但毕竟是被强迫的,他昏迷得很不安心,很快在列车一次较大的颠簸中苏醒过来。

谁知刚一睁眼就吓了半死。就是余州再能免疫恐惧,此刻也惊得心慌气短,冷汗直流。

他被放在一根手指粗细的钢筋上,四肢被分开勾起,距离鼻尖不到十厘米之下就是那飞速后退的铁轨。那钢筋虽硌得他生疼,却微妙地保持了平衡,若是轻举妄动,定要粉身碎骨。

虽然但是……余州还是尝试着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有点紧,有点软,有点重,应当是被类似软布条的东西缠住吊起来了。那这个姿势可就尴尬了,余州曾经刷到过一则串烤乳鸽的视频,怎么说呢,现在的他自己要是撒点胡椒粉番茄酱,那就真是乳鸽本鸽了。

没等他在脑海里将这荒诞的场景勾勒出来,空气中倏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钢筋爬行,听声音,那东西还黏糊糊的,带着寒冷的死气,越来越快,越来越近,让余州想到了那只抓住脚踝的手。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不料却破坏了平衡。他朝右边歪去,嚓啦一声,刹那间体会到了地铁的速度,左臂左腿拼命使劲,才险而又险地稳住了身型。

冷汗浸湿衣衫,余州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还没缓过神来便倏地下沉——就在他着急忙慌地保持平衡时,那东西已经爬到了他的身上。两片滑腻腻的软物搭上脖颈,几道冰冷的液体顺着肌肉曲线滑落到下颌,猩甜气息自下而上灌入鼻腔。

那是血。不止这一处,压在身上的仿佛是一包破口的血袋,鲜红汩汩流淌,让他全身盛满湿意。

余州想,世间最诡谲的血浴莫过于此,他也算体会了把德拉库拉伯爵【注】的乐趣。

轻轻甩掉流到脸上的血,一张脸突然从他脖颈处倒挂下来,与他对上视线。

那张脸血淋淋的,碎发纠缠着贴在面庞上,眼眶处是黝黝黑洞。

她看着余州,余州也看着她。但扭着脖子实在难受,余州憋了半天,试着商量道,“那个,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换个姿势?虽然你压在我身上应该挺舒服的,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舒服不好么?”

女鬼:“……”

说完他才忽觉,这话好像哪哪都不太对劲。什么姿势,什么压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州想了想,又道,“窗玻璃里的那张皮应该是你的吧?我伸手摸它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挺别致的,我这个人还挺喜欢别致的东西,所以……”

不对,还是不对。这不就相当于“美女你真好看,我想摸一下你但我没有恶意”了吗?

今天他这张嘴是怎么了?

余州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求你了,放开我吧。”

女鬼:“……”

好半晌,就在余州觉得自己快要被那钢筋勒成两半时,女鬼沙哑的嗓音从耳畔传来,“你,不怕我?”

其中一片滑腻腻移到脖颈正中央,说错话,就能叫他断气。

余州眸光微沉。那原来是她的手。被剥掉了皮的人,是这样子的。

不得不说,余州的脖颈非常细,就连女鬼,都只要一只手便能握住,这种任人宰割的姿态让一人一鬼双双陷入沉默。

几秒钟后,女鬼从他身上撤下来,以极快的速度掠向四方,替余州解开了束缚。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余州开口道,“如果现在来这里的是别人,应该就会怕了,但我,既害怕,又不怕。”

重获自由的瞬间,他奋力躬身,反手摸到了一条坚硬的铁杠,牢牢握住,再小心翼翼地挪动腰臀,让自己斜斜躺在钢筋上。

女鬼问:“为什么?”

余州道:“我怕,是因为世界上有剥人皮这种恐怖的事,不怕,是因为这件事并没有在我面前上演,别人害怕,是因为你的样子,而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受害者罢了,我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受害者呢?”

“……”

女鬼血肉模糊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她似乎是想笑,奈何声带却被血粘住了。仅仅一个笑,都变得异常艰难。最终,她道:“你怎知我一定是受害者?”

余州认真地道,“你没有立刻杀我,而是把我拉到这来,给我缓冲的机会,难道不足以说明你是一个好人吗?”

女鬼道:“你与我说这些,只是想我放了你。”

余州点头,“当然,这没什么好隐藏的。”

女鬼又道,“可我如果放了你,其他人就会死。”

余州歪了歪头。这句话听起来信息量不少。可他却没时间细细琢磨,只道,“我说了,你是一个好人。但我没说我也是。我还有很想做的事情,有很想见的人,我不能死,至于其他人……抱歉。”

女鬼定定地盯着他。半晌,她摸摸索索,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陈旧的布片,递到余州面前,“这是我那天穿的,你觉得好看吗?”

那布片上绣着清新的碎花,原来应该是一条很好看的裙子。即使这里遍地是鲜血,却没有一朵碎花被污染,依旧纯洁无瑕。

余州没有问“那天”是哪天,而是把布片接过来,弯起了眼,“你若穿上,一定很好看的。”

女鬼双手垂落下来。她突然纵身一跃,临别之际大声道,“往左边走,到车头的驾驶室,那里有一个洞。”

铁轨在飞速到退。余州小心地将布片收到怀里,轻声道,“谢谢你。”

才刚跌落到铁轨,她的脚底便冒起了黑烟。那黑烟一点一点将她吞噬,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道声音穿透黑烟而来,“你给他透露太多了,规矩如何,全都忘了吗?”

女鬼:“……”

这声音冷到了骨头缝里,让她本能地生出畏惧,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消失吧,我不希望再有人来,挑衅我了。”

黑烟聚拢,她拼命朝那个方向望去。

布片上记着她的名字,一定要带出去啊。

双手扶着铁杠,余州没来由地转过头。不知为何,他心口倏地泛起一阵酸疼。垫着布片的那寸肌肤暖融融的,像是一颗炙热的心。

这回是真的很好运,遇到了一只善良的鬼。她在这幽暗的隧道中身陷囹圄,不知困了多久。或许她遭逢不公,怨结杀人,血债累累,但终其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想要的答案。

她想听见别人说,我不怕你。

深深地呼了口气,余州按照女鬼的指示,小心地扒住车底一切能借力的东西,腰身蓄力,一寸寸地往前挪。注意力集中上来,痛感就越发分明,右小腿伤得不轻,使不上劲,此外其他地方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一处,将来路的钢筋都染成了红色。

距离车头还有两截车厢时,余州开始体力不支。眼中出现重影,脑中意识扭曲翻转,他用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想点事情来保持冷静。

女鬼说,他不死,别人就要死。目前遇害的只有他和那个球服男生,他们对应的皮影不同,遇害的方式也就不同。所以,如果女鬼选择不杀他,这个索命的机会就落到了别的鬼怪身上,它会跳出来杀掉与自己对应的人。

问题就在,下一个鬼怪会在什么时候行动?什么时候又会有人遇难?这跟列车的行驶有没有关系?

既然这里有那么多个鬼怪,哪一个才是出局的关键?

窗玻璃、皮影、被剥皮的人、地铁……

余州感觉自己抓住了尾巴,但那点感觉转瞬即逝,淹没在了愈演愈烈的头晕之中。

距离车头还有半截车厢,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心跳之声如雷如鼓,双手攀爬力道大减,被汗和血浸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肌肤上,闷得他越发喘不过气。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余州嘴唇翁张,耳旁是自己的碎碎念,“他打翻了花瓶、吓跑了小猫、把星空瓶里的流沙倒掉了,他还说……要、要去找他……算账。”

努力调动着最后一丝赖以生存的信念,终于,余州在身体彻底瘫软之前摸索到了车头底下的洞。

接下来只要爬上去,就好了。

余州双手扒住洞的边缘,抬眸望见了来自驾驶室的光。可就在他双腿使劲,打算撑着爬上来时,腰部倏地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脚脱力踩偏,连带着双手松开,整个人朝轨道栽倒而去。

眼眸中,光影熄灭。余州认命般地扯了扯嘴角,在死亡来临的瞬间失神。他像抓住不存在的救命稻草一般伸出右手,蓦地瞳孔皱缩。

一只冰凉的、带着白手套的手于洞口的弱光中出现,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右手。

那手宽厚、有力,一股子不容抗拒。

余州闭上眼,恍惚之际,居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

识海中明暗交替,掀开眼皮,原来是一架老式小电扇在头顶旋转,扇叶将驾驶室弱光切割成影。余州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驾驶室的主位上,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而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居然愈合得一个不剩。

有人救了自己。

可余州左右张望,却没见驾驶室里有其他人。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余州推开驾驶室的门冲出去,两节车厢开外,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身体断裂成两截,上半身不知所踪。

“列车已到达石碑桥,有需要的乘客请下车。”

温柔的播报音响起,地铁又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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