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挣扎地起身,似乎想要行礼。
周围的人听见了,也纷纷起身跟着行礼。
南熠之吓了一跳,连忙架住老头,制住了他的动作,但一拳难敌四手。
一瞬间,唰唰地跪了一片,此起彼伏的“神明下凡”“救命之恩”。
覃煦收到南熠之的示意,挨个去扶跪在地上的百姓。
安从尚也撂了碗,拉着安从时一个个去扶。
南熠之连忙解释:“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不是南公子,长相相似罢了。”
老头迟疑了一下,他是见过“南公子”本尊的,实在是太像了。
好歹是劝住了,南熠之努把力继续解释:“我的这些朋友都会为我作证,我真不是南公子。实话说我也该向南公子道谢,他救过我的命呢。”
老头堪堪相信了,在旁人的搀扶下坐了回去。
他抓着南熠之不肯放,好生打量了片刻,感慨道:“是真像啊。”
南熠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讪笑两声。
今日真的是不宜出门。
此时南熠之吩咐下去的工程已经完成了,换了一批人过来,手上还拿着厚实的大布袋。
“短工凭对牌来领工钱,领完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啊,日头大了当心中暑!”
很快,坐着休息的人都起了身,自觉排成了一条长队。
安从时觉得稀奇,跟着过去,随便找了个人问:“他们给你们吃还给你们工钱?”
那个人被扒拉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道:“南公子人好,说可以用做工来换钱粮,不仅有得吃还有工钱嘞!”
前后的人也都七嘴八舌道:“他还给孩子们请师傅,我们上工也不需要担心孩子了。”
“日结工钱,等攒够钱了我们随时可以回家。”
都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背井离乡的,谁不想回家呢。
安从时听得目瞪口呆,连忙回到哥哥身边分享见闻。
安从尚笑盈盈的:“这是赈灾常用的法子,以工代赈。灾民颇多,纯靠布粥撑不了多久,这样用工钱的方式救助灾民才能达成双赢的局面。”
“可哪来这么多工可以做呢?”安从时不解。
安从尚笑眯眯的:“若真要扯到国政上来,工部自然是有自己的法子的。”
安从时半知半解,错眼见老头仍坐在原地,问道:“老人家,你也有工钱拿吗?”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串木牌,有六七个。
“小老儿虽年迈,有些活计还是能干的,南公子心善,特地派了些轻活。”
临文昭一直在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看清了一个木牌五文钱,虽不多,但是刨去一日三餐,五文钱足够一个人的生活的。
他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饭后打瞌睡的南熠之。
这样算下来,绛河公子堪称救世菩萨,居然舍得出这么一大笔钱。但一想到当初西城区遇到的绛河,又不出奇了。
他走到棚下,对里边干活的浮字辈道:“我能见一下你们家主子吗?”
一时间,棚里的浮字辈面面相觑,花了老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不去看树荫下小憩的南熠之。
还是其中一个人回道:“我家主子近几日都不在庄子里,陵阳王殿下的意思待主子回来了,我们会告知的。”
临文昭点了点头,便不再打扰他们工作了。
安从尚看着他回来,问道:“这几日的确不见绛河公子,殿下寻他有何事吗?”
临文昭前段时间拘在户部好一段日子,为的其实就是各地税收的事情。
南容一年两税,前段时间的夏税却不理想,许多地方都在哭穷。户部讨论了许久,本以为是这几年雨水不丰导致的收成不好,还想着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代替粮税。可今日在此的所见所闻让临文昭意识到没那么简单。
“我在西城区曾与绛河公子有过一番交谈,如今看来,实在是治国良才。”
安从尚颇为惊讶,这评价实在是高。
南熠之虽是在休息,但一直在关注着临文昭的举动。
一听这褒奖,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这大腿简直就是近在咫尺。
或许是临文昭铁了心要找到绛河公子,浮字辈向南熠之禀告陵阳王殿下已经连续三日到庄子里询问他的下落。
南熠之没理。
一是回复这么快容易让人起疑,二是——
庄子里传来消息,戍守北境的睿王回京了。
睿王原是南容建朝之初封的世袭罔替的一字并肩王,后来为了保住阖家性命,自愿削藩,自请为国戍守边疆。
每逢三年进京述职,如今正好到了时候。
南熠之打听到这两天睿王就回到京城,早早地就到另一处庄子里等着了。
果不其然,一日大早,两道身影就出现在了庄子门口。
“熠之哥哥!”
大老远的,就看见一道俏丽的身影,策马扬鞭而来。
南熠之忙上前,展开双臂接住了飞身下马的小姑娘。
“小宝儿都长这么大了,”南熠之笑眯眯地捏了捏小姑娘圆圆的脸颊,“这脸上还是有点肉好,看着可爱。”
“唔——”小姑娘皱眉,抗拒地拍了拍他的手。
后面的中年男子缓缓行来,见两人亲密,笑道:“她脸嫩,你别给捏坏了,回头又得挨你姑母的揍。”
南熠之过了个手瘾就收手了,冲男子行了个礼:“熠之见过姑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