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到了姜越说的话,前朝之事她不能管,但后宫之中无人能忤逆她。现在姜越还没有登基,就怕有心之人会暗中捣乱,她还是要镇住那群不安分的人。
姜婉仪第一次直面亲人离世,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皇后怕姜婉仪晚上睡不好,她看向春梅,特意叮嘱道:“春梅,带公主回宫,这几日晚上多注意。”
“是,皇后娘娘。”
春梅扶着姜婉仪,姜婉仪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皇后强撑着精神,勉强笑了笑,等姜婉仪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收回笑容,重新端起皇后的架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中,开始安排事情。
走在回长乐宫的路上,窄窄的砖块路两边是高高的围墙,这条路姜婉仪已经走了十几年,却从未像今日一般,好好看看脚下的路。
她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跟着的宫女们挥了挥手,“你们都先别跟着我。”
“这……”
宫女们纷纷看向公主的贴身宫女春梅,无人敢离开。若是公主因皇帝驾崩伤心,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即便是将她们千刀万剐,她们也担不起罪责。
“我说了,都下去。春梅一人留下就行。”姜婉仪有些生气,语调不自觉高了几分。
“是。”宫女们道。
春梅严厉地扫视了宫女们一眼,宫女们唯唯诺诺行了个礼后挨个离开。
等人都走完后,春梅走上前,小声道:“公主,夜深了,奴婢送您回宫吧。”
“我不想回宫,春梅。”
“那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春梅有些担忧,她自小便留在姜婉仪身旁,一直照顾着公主的方方面面。公主心情不好,她心里也不好受。
若是这偌大的皇宫中有让公主心情能稍稍变好的地方,即便是违背皇后的命令,她也会带公主去。
姜婉仪想了想,道:“我想去……地牢,我想去看看夫子。”
春梅立马刹住自己刚才的想法,她觉得,还是听皇后娘娘的话比较好。
不是她不想去地牢,而是就算她们到了地牢门口,没有令牌也进不去。被发现的话,她的俸禄没了也就罢了,万一被当成可疑之人,说不定直接人就没了啊。
“没有大殿下的手谕,您进不去的,公主。”为了保命,春梅赶紧劝道。
春梅的话仿佛激起了姜婉仪的反逆之心,她甩开春梅的手,激恼道:“我就要去!”
父皇离世,皇兄们离开,连母后也只是让她回宫休息,让姜婉仪突然感觉自己十分孤独,她发现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她身边。
她突然想起了裴静,想到和夫子呆在一起的时光,那是她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裴静都会一直在她身边,从来不会舍弃她。
现在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想知道裴静是否平安。
此刻,姜婉仪很庆幸自己记性好。小时闲来无趣时,她闲逛整座皇宫。有一次走得远了,差点走到地牢门口。被身后的宫女提醒后她才换了个方向,离开了重兵把守的地牢。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姜婉仪一步步来到地牢不远处。
她躲在大树后面,看着门口站着的守卫。
春梅站在姜婉仪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一脸无奈,小声道:“公主,回去吧,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嘘,小点声。”姜婉仪抬手捂春梅的嘴,生怕声音太大引来守卫。
春梅一动不动,生无可恋地看着公主。她懂了,公主只能听得进去裴静的话,裴静不在时,公主就听她自己的话。
反正就是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听我说,春梅,等会儿你跑出去,把那些守卫引走,然后我看夫子一眼就来救你。”姜婉仪提议道。
春梅一脸震惊,差点就想跑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看向天真的公主,叹息一声道:“公主,奴婢跑不过那些守卫的。”
那些守卫手上还有兵器,就算是能跑过,被抓住后,说不定还没等公主来救她,她直接一下子就被刺死了呢。
姜婉仪沉思了一下,“好像也是啊。”
春梅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什么叫好像也是啊公主。怎么能对自己的婢女过余信任呢?她只是个可怜弱小的奴才罢了,可不是能打胜仗的将军。
“那我们直接硬闯,你放心,我们一定能进地牢的。 ”姜婉仪骤然拉住春梅的手,坚定道。
“啊?”
春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姜婉仪拉着她直接从树后跑出,冲到地牢前,直面众多严阵以待的守卫。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公主!
地牢中
滴答滴答——
背上的伤口又疼又痒,刺鼻的腐烂味裹挟在鼻尖。四周死寂一片,水滴的声音时刻提醒着裴静时间在缓慢地流逝。
现在她被困牢中,但一想到之前传出去的情报都派上了用场,也算是放下心来。
她所努力的都没有白费。
哒哒哒——
错乱的脚步从地牢长廊远处传来,好似停顿几下后又开始往深处走去。重复好几次后,脚步声渐渐快到关押裴静的地方。
只是这脚步声有些轻盈,不像是姜越,倒像是女子的。
裴静僵硬地抬起头,冷漠的眼神正好对上了前来寻找她的姜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