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你害得白区安全区内不知有多少人受伤、安全区几乎毁于一旦这件事吗?!”鬼皮突然白着脸甩开魅画的手,冒着坠出公寓的风险跳到一面窄小的平台上,远远地看着魅画。
“难道你不懂共情,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如果位置颠倒,你能保证安全区的人共情吗?”
“……”
“如果身处对立面,你会对对面的人共情吗?”
“……”
“我们现在站在同一边吗?”
“……”
“老实说,你以为我比你强很多,所以我的喜怒哀乐从来不在你共情的范围里吧?”魅画脸上的纯粹天真逐渐褪去,她在己身所在的平台边缘上俏皮地踱来踱去,浑身上下再度覆满那种神秘莫测的魅力。
“那你——为什么要用只求索取的心理需求,凭自身心底里的自卑和妒忌来要求我的共情呢?!”
“你只是处在占了下风的那一面,这不是我的义务——既然谁占了上风都是一样!”
魅画的天真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彻底消失了。她平视着鬼皮,鬼皮脑海里见到的却是那晚见到的她:踩在蜜蜜头顶,高高的站在夜空里,凡人连她的脸也不配看见全貌。
方才那一刹那的变化,似乎是她为了感谢鬼皮而释放出的圣光,只掠过鬼皮头顶便一闪而没。
鬼皮本还有满腔怨言,但看着这样的魅画,那些话忽然和怨气一起蒸发了,让鬼皮无力得说不出话。眼前的女孩或许只是一个长得像人的怪物,又或者她才是人,鬼皮才是一个不自知的怪兽。
鬼皮不得不承认他能感觉到魅画有些话是对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才是怪兽。
“所以你利用家族实力对假意对常青藤许以前程,打开安全区的大门,让他带领安全区的居民来到能接受外部思维的地方;再让莲花下毒引导安全区居民的愤怒,创造改朝换代的契机;而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人将你想要人们铭记的思维印刻在安全区居民脑海。”
既然“鬼皮”乃才华平庸之辈,鬼皮此时能想到的便只剩去做他眼下能做的事。
“很好,你总算务实了!”魅画干净柔软的手掌在胸前合拢,满意地对鬼皮点点头,“不过需要纠正一点:这是一个让人们见识到强大实力、有更多选择的行为!常青藤的坠落一定会让他们持续怀疑、难以适从,那么他们还能信任什么呢,还有比实力更能保证他们的吗?!”
“这不是一种诡计?!”尽管心里已经明白多说无益,鬼皮仍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沉不住气地诘问。
“难道维持现状,他们就幸福?”魅画果然不以为然,“他们要求的不问世事已经给予了,他们不会管也懒得管,强弱嵌合的生存方式还有其他类型吗?”
“还有……”鬼皮想起了人类久久寻找同时久已失落的乌托邦。他想说人类总是互相需要的,可弱者怎样接受自己的弱,强者怎样接受自己的强呢?而且主导强弱定义的并不是他。
“……是不是莲花请求你来找我,他现在怎样了?!”可话到嘴边,鬼皮还是在魅画的目光里选择“活在当下”。
“这是他离开家,随我永久居住绿区的最后条件!”魅画奇怪地看着鬼皮,她根本无法理解单纯的“请求”如何能作为做任何事的“驱动力”,“我还有点惊讶,他居然没有要求带上母亲——虽然我不会完全允许他有家庭的负累。如果他坚持带上,我也会用各种任务和重用让他竭诚为公司服务!”
“那是因为绿区未必适合他的母亲……”鬼皮意兴阑珊,他摇摇头不再说话,低头沉思了几秒便转头向公寓内望去。
深夜下的公寓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处处散发出一种和平安逸——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好好休息,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