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直截道:“谁不知道,赵简原是觊觎皇位,才请命回京的!”
魏临江于是说:“圣上高明。圣上放出身体有恙的消息,不过是想探探众位皇子的人心……”
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太子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父皇果然英明。这样一来,便知道有谁沉不住气了……”
朱晋笑得阴恻恻:“殿下,既如此,咱们不如助靖王一臂之力?”
众人皆看着朱晋。
朱晋得意,拱手道:“皇上龙体有恙,必有人图谋不轨,企图取而代之。不如就放话出去,就说……使人望过靖王之气,皆呈五彩,此乃天子之气……到时,再看皇上如何定夺?”
朱晋的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众人听完默然,皆等着太子发话。
太子却没有言语,只背身向窗,叹了一口气。
……
此刻,锦乡侯姜谦的府上,却迎来了宫里的贵人。
这贵人不是别人,乃是皇帝的近侍太监徐文胜。
太监这种东西,在皇帝面前是一条狗,只要放出了宫来,便是人人以礼相待的中官,没有不客气巴结的。
姜谦战战競競地将徐公公迎到了花厅上座,并奉了茶。
徐文胜坐定,也不废话,只笑着朝天一拱手,道:“侯爷勿需多礼。圣上因得知侯府奏请改立世子之事,故遣老奴来问个究竟。”
姜谦见问,骇然起身,道:“劳动公公。还公公请指点,退之无不据实以告。”
徐文胜就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周燕珠,问:“侯府上,两位公子都是侯夫人所出?”
皇帝遣人来问话,一开口便似猛扎一记——皇帝,这是要究根问底啊?
姜谦忙将早已想好的情由道出:“回公公,拙荆周氏乃是老臣续弦。前头一个哥儿姜云继是老臣前妻所生,后头一个姜云林,乃是周氏带来的。”
姜谦细辩,说姜云林和姜云萍是周燕珠和前夫所生,是他的继子女。只有女儿姜云锦是他和周燕珠婚后所生。
徐文胜闻言,面色微妙:“老奴听闻,有人参奏侯爷私置外室,想来必是悖谬。”
“公公明断,这话果真冤枉。”周燕珠上前软声道,“我那死鬼前夫原姓郭,叫郭守忠,我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叫郭玉荣,女儿叫郭玉爱。改嫁来了侯府以后,侯爷才给儿女改了姓名,一个云林,一个云萍。若圣上不信,那郭家还有人在,当可替我家侯爷证明。还请公公明鉴。”
徐文胜笑道:“侯夫人请把心放肚子里。圣上英明,咱家自当实话实说。”
话虽是这么说,话传到皇帝耳朵里时是什么模样,端看徐公公怎么回话儿了。
徐公公说完,便起身要走。姜谦客气挽留了几句,便恭恭敬敬送出府去。
周燕珠赶紧命人追出去,塞给了徐文胜许多银两。
……
徐公公走后,姜谦后背已被冷汗洇湿了一大片,心有余悸,对周燕珠道:“幸亏太子殿下圣明,早早知会了本侯。若不然,今日便要透了底……”
周燕珠是知晓来龙去脉的,气道:“这个靖王爷,果真是个浑不吝的,竟在皇上面前参侯爷!亏他还……”
周燕珠本想说,亏他靖王还给云嫣下了小定,想跟姜家结亲。可又担心提起云嫣来,觉得阖府没有颜面,便打住了。
姜谦只摇头叹气道:“早就听说,这个靖王爷是个狠主硬茬。只怕他是知道我先将云嫣许给他,后头又许给了太子殿下,故而怀恨在心……”
周燕珠脱口道:“谁知道他又死而复生呢,咱家小姐也不能耽误在府上不是……”
姜谦打断她:“咱们府上的事,靖王爷怕是成竹在胸。只能等他气头消了才肯善罢干休。你吩咐林儿几个近来仔细些,别惹出什么事端……”
周燕珠似想起了什么,切切问道:“侯爷,咱们请的改立世子的旨意,皇上已经御批,不会收回成命吧?妾身已经安排阖府更换名帖了……”
姜谦没有应声。这个御批怎么下来的,他最清楚。
依京城眼下情形,比之太子,无论是在皇帝的爱重、群臣的趋附和内阁的权势上,靖王自然是难以望其项背的。
然而,此事若果真皇上亲自过问,非要查个清楚,倒是个大麻烦。
不过,姜谦觉得,堂堂皇帝陛下,同为男人,不至于计较他锦乡侯年轻时那点小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