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殿里——
江锦年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开始清晰。
“阿阴,你醒了!”江锦惜欣喜道。
姐姐的面容映在他的眼里,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姐姐,我没事。”
说着便要坐起来,可刚起身,顿时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冒金星,忍不住摸向了后颈。
江锦年霎时就想起来那个出手打晕自己的闷葫芦,真是想起来就气愤,哪有二话不说就动手的啊,更何况自己还是公子,行事怎如此野蛮!
心里暗暗道,这梁子我江阴算是跟你结下了!
一旁的江锦惜看到弟弟这般样子,是既心疼又生气,干脆坐在凳子上,脸扭向一旁,不去看他。
“不好好禁足待着,瞎跑什么,早上父王就已经解了你的禁足,结果发现你竟偷溜出宫了,惹得父王更是生气,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
江锦惜说着便气红了脸。
江锦年一看姐姐如此模样,连忙下床,蹲在姐姐的面前,拉起姐姐的手。
“姐姐,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嘛,我这就去向父王那儿请罪,父王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说着就径直地往门外走去。
江锦惜一下子软下了心,站起身来赶忙去拉住他。
可这一动作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江锦年瞧着姐姐不对劲,她正用手捂着另一只胳膊,脸色也突然变得煞白。
于是赶紧跑到江锦惜身边,轻轻拂开衣袖,看到了满胳膊触目惊心的伤口,密密麻麻的。
他恍然大悟,一下子慌了,眼里满是心疼和紧张。
“姐姐,你的伤是不是为了我?”
江锦惜本不想让他知情,但没想到让他发现了,一时又找不到完美的借口来糊弄过去,便将实话跟他讲了。
“原来就是如此,姐姐,以后我无论怎么样,你都不许如此糟践自己了,与其看你这样,让我禁半辈子的足我都愿意。”江锦年不禁叹息,自责道。
江锦惜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你做事不计后果,纵然江锦启找你的麻烦,你也不应该使计让他坠入河里,幸亏你而后又将他救上来,不然闹出人命来,我们又该如何收场,况且他也是一名公子,其母亲苏夫人定会在暗中使些手段,你使她的孩子吃了苦头,她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顿了顿又接着说。
“她和我们母亲虽为姐妹,但毕竟不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而且苏夫人为嫡女,母亲为庶女,嫡庶有别,又加上本就不对付,现在你又闹了这档子事,我们又没有母亲庇护,以后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江锦惜说了江锦年一通,他现在的样子明显蔫了下来,眼睛也不敢和姐姐对视,只盯着脚底看,微蹙着眉头,眼圈都稍稍有些发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倒让江锦惜有些不忍心了,最终还是柔声开口道。
“阿阴,你知道为什么给你提字为‘阴’吗?”
江锦年抬起眼,摇了摇头。
江锦惜于是便又说道。
“母亲在怀你之时,请人为你卜了一卦,那人说你会在阴月之日出生,但你却是阳盛之体,必然会因此消耗反噬,所致你的命数如昙花一般,花开之时也是花谢之时,故此给你起字为‘阴’,所愿阴阳交汇,窥见生机。”
江锦惜望着窗户外,虽然说着话,但思绪好似已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当时还年幼但却深深地记得,那天特别冷,雪下得也格外大,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雪,我们的母亲正是在那天难产而亡,在我的眼里,那天的雪不是白色的,而是血红的,我看着刚出生在襁褓里的你,是那么小,我就想从今往后就是我们两个在这偌大的宫里相依为命了。”
“虽说父王是江国的君上,但他不只有我们,还有众多的子民和孩子,所幸在我们都还小时,王太后还在世,能够护着我们,尚且能够得到些庇佑,而现在我怕你以后真会如那人所说命数会很短,我怕我护不住你……”
说着说着江锦惜就哽咽了起来,江锦年见状慌忙伸手去揩眼泪。
“对不起,姐姐,是阿阴不好,让姐姐忧心了,那人说的话断不可信,如今阿阴这不平安长大了吗,以后就由我来护着姐姐,是阿阴太任性了,我自会去向父王请罪,姐姐好生休养,阿阴去去就回。”
随后又转头问守在一旁服侍的婢女。
“你可知父王现在何处?”
“回禀二公子,君上在阳春亭。”
看着江锦年踏出了门外,江锦惜小跑出来,叮嘱他。
“阿阴,在父王面前别那么强硬……”
江锦年回过头,乖乖一笑。
“放心吧姐姐,我有分寸的。”
在通往阳春亭的路上 ——
江锦年看到前面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正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