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启神色一敛:“我问你,倘若我身处险境,你会袖手旁观吗?”
江榆自是摇头。
魏启道:“我也一样。你这话根本就……”
话说至一半她便没了声音,“没有意义”几个字她没有说出来。
她方才说了谎,她并非因为换衣服耽搁了时辰,而是出门前被母亲拦下了。
江榆回京,朝中暗潮涌动,母亲身为朝中御史,对此心知肚明,自然不希望她蹚进这浑水之中。
她也知晓其中利害,但趋炎附势,拉帮结派之事,她不做。
魏母知她秉性,也不再多加阻拦。
此时再回味江榆的问题,她突然心生不好的预感。
朝中立新帝的势力蠢蠢欲动,只要江榆有异心,无疑便是一阵血雨腥风。
她是申云堂少司,说得难听些,就是圣上的鹰犬,但身份之外,她也是江榆的朋友。
忠义相权,若真有一天她需要做出选择,丹难的律法可给不了她答案。
江榆察觉魏启沉默了许久,手在她面前一挥:“想什么呢?我是想告诉你,日后即算身陷险境,我也有法子救自己,你若是出手相助,只怕反而让我不好脱身。”
沉默了一瞬,魏启才出声:“……你呀,还是那么轻狂。”
她低头呷一口茶,掩过了方才二人的话题。
有些事,她自知还是不过问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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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和殿,袁克己坐在江荆身旁,一手撑案,另一只闲下来的手便熟练地磨墨。
江荆一边看奏章,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叫箐柯的死在了暖春楼?”
袁克己磨墨的手一顿,平静道:“听说是因为受不了公主的折磨,想要和旧情人私奔,却被旧情人所杀,还被敛去了钱财。”
他早已派人打点好,此时故作轻松地支着头歪在案上,转开话题:“陛下生辰将至,何必忧心于此?章华宫就快建好了,陛下不高兴吗?”
江荆抬眸看他:“那死的可是你的人?”
见江荆追问不舍,袁克己心感疲倦,摇摇头:“臣的手下怎会有这般没用之人。”
“面首到底都是你选的,这样的人你也敢送到公主的身边?未免太不将天家的颜面放在眼里。”江荆虽为嗔怪,但语气里难掩不忍苛责的温柔。
袁克己嘴角轻扬:“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他说着伸手去捉江荆的手背,暗自庆幸江荆对他十分信任,甚至对他手下的眼线都不曾过问,否则若是追究下去,难保不会查出他出入暖春楼。
不过他也没料到箐柯竟会倒戈,果然狗逼急了也会跳墙。
江荆眼风扫过去,似怒也含情。
“太放肆了。”她执笔蘸墨,让袁克己的手扑了个空,“时辰到了,还不去殿外当值?”
袁克己不舍地叹口气,这才慢悠悠起身,重新穿上盔甲。
正要走,江荆在他身后叫住他。
走到他面前给他整理了一番,头盔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黑影,遮住他半张脸,使得他的面容看上去比平日幽深了些。
江荆把长缨捋顺,端详了一下:“这样才对,去吧。”